第20章 萍踪刀影
吴青木上前一步。
“袁帮主，此人手段极高，我等非是敌手，不到万不得已勿起玉石俱焚之念。”
此话看似在劝袁保仁妥协，实际上吴青木早有打算号召众人出手相帮。
只是想再试探一下塔内之人究竟值不值得殊死一搏。
“帮主，海上侯言之有理，究竟是何人在塔里头？”蔡大鹏问。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袁保仁抬手就给了蔡大鹏一记耳光。
袁保仁一向宠信蔡大鹏。
只会在人前维护他。
从未在众人面前给他难堪。
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让金龙帮帮众们都看呆了。
看来帮主死守塔前的决心早已是坚如磐石。
蔡大鹏不再作声。
默默观察着场上的局势，做好了殊死搏斗的准备。
青袍人道：“吴副帮主，今日还多亏了你那块龙腹宝，若非龙腹宝价值连城百年难遇，也不可能送至这里让那塔内之人一观。我踏遍大江南北找了他十多年，今日终于随着这龙腹宝找到了这里。”
吴青木和袁保仁相视一眼，面上均显无奈之色。
江淮生和香菱不约而同看向石洞天。
石洞天微微点了点头。
这青袍人就是庄铁寒请的那个帮手无疑。
青袍人此行是为了塔内之人而来，只是一时找不到他的所在。
所有人都以为抢走龙腹宝是庄铁寒为了掳走袁若华使的声东击西之计。
殊不知青袍人算准了龙腹宝会把他带到要找的那个人面前。
如此一来二去，庄铁寒掳走袁若华反起到了替青袍人声东击西之效。
庄铁寒甚至可能还被蒙在鼓里。
这青袍人心机实在是了得。
如此武功如此手段，当真是出自校事府。
青袍人又再三劝了几句。
袁保仁依旧面不改色死守塔前。
“全是些不识时务之辈，白虎儿，上。”
灰袍少年得令，猛地朝袁保仁扑去。
“妙音”和蔡大鹏等其余帮众群起而上进行阻拦。
吴青木低声对香菱道：“我白沙门中有人会笛音训蛇之法，今日可仿效之。姑娘善琴艺，乐音最能传情，那白虎儿被血气迷了人性，姑娘可用琴音以人间温情诉之，或能驱散其兽性也未可知。”
“海上侯此法甚妙。”张仲景对此亦十分认可。
“一旦那白虎儿兽性褪去，请江少侠听我暗号，我们一齐出击，务必一击即中。”
吴青木微微做了个出击的手势。
“勿要伤他性命，他也是身不由己。”
“香菱姑娘放心，真要取他性命还没这么容易。”
再看向圈内。
众人合力围攻灰袍少年。
一波人退下又一波人顶上。
如今金龙帮内一流高手只剩下“妙音”一人。
其余帮众面对灰袍少年完全是羊入虎口。
人海战术直惹得灰袍少年心烦。
他一声咆哮，将周遭人马震翻在地。
“妙音”亦被其磅礴内力震出圈外，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香菱见“妙音”笛声已落，连忙取出琴准备催动琴音。
眼见灰袍少年就要直面枯坐轮椅的袁保仁。
一根竹竿突然从天而降，刚好挡住了他的去路。
一人跳进圈内，从竹竿里抽出一柄长刀挡在了袁保仁身前。
再观他手中长刀。
刀柄就是一根竹筒。
刀刃薄得像一层纱。
插入地面的长竹竿竟是刀鞘。
袁若华欢喜不已：“舅舅，你来了！”
此人便是月旦武评榜上位列第十八的萍踪刀影陆伯钧。
“贤弟，你……还是来了……”
“你们金龙帮怎样都与我无关，我此来只为看看若华。大婚之日，三龙齐发，袁帮主好大的本事。”
袁保仁低头不语面带愧色。
众人极少见到袁保仁在人前这副模样。
陆伯钧看向袁若华，面容和蔼道：“若华，出挑得越发像你娘了。”
金龙帮内人尽皆知，袁帮主有这么一个位列月旦武评榜前二十的内弟。
可任谁都不敢提及。
因为袁若华的母亲当年为了嫁给袁保仁而和陆家决裂。
后又在诞下袁若华之际被袁保仁的仇家追杀。
那一战，袁保仁失去了爱妻和自己的双腿。
陆家一怒之下抢走了袁若华。
直至几年后。
双腿残废的袁保仁跪在陆家门前三日三夜才接回了袁若华。
袁保仁爱女如命的根源就在于此。
女儿生来没了娘亲，幼年又缺乏父爱。
当袁保仁有足够的能力接回袁若华时，恨不能把自己的一切都给她。
袁保仁始终未曾续弦，就是担心无人能像亲生母亲那般待她。
根本不是什么幽禁顾水柔于暗室私密享用的下九流坊间传言。
他历尽人情冷暖苦心经营金龙帮。
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向陆家证明。
自己给不了亡妻的可以给到女儿。
待金龙帮逐步壮大之后，每年陆母寿辰袁保仁都会派人送上贺礼，可年年都被拒之门外。
年年拒，年年送。
陆家从未收下过金龙帮递上门的任何一件东西，直至今年收下了袁若华大婚的请柬。
“贤弟既来，若华安危我便放心了。”
袁保仁话音未落，那灰袍少年一掌扑向了陆伯钧。
陆伯钧侧身闪过这一招。
他仔细打量了下灰袍少年，望向青袍人。
“久闻虎豹骑中有虎豹儿之说，今日一见方知名不虚传。若有这样一支军队在手，难怪驰骋疆场所向披靡。不知阁下是校事府中哪一位高人？”
香菱一听说曹操竟然有这样一支军队，直恨得牙痒痒。
难以想象训练这样一支军队背后要害死多少无辜幼童。
这些无知孩童又要像野兽一般制造多少人间惨案。
虽说他们生来愚钝，但也是父精母血十月怀胎所生，他们是活生生的人不是畜生。
此时在场众人除了江淮生没有人确切知道青袍人的校事府背景。
袁保仁、吴青木等少数几人或许能大概猜到。
众人一听青袍人来自校事府不禁都暗自心惊。
校事府作为江湖第一大势力，根本不是区区江东七十二路水系能抗衡的。
青袍人面对陆伯钧的询问心中有些犯难。
因为他早就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位太史慈的好徒儿——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的江淮生。
今日他原想着就算显露真面目也无妨。
毕竟来此只是为了塔中之人。
不是诚心想和金龙帮结仇。
可一旦显露了身份，也就等同于告诉了江淮生是何人屠戮了船王坞。
萍踪刀影陆伯钧又是入了月旦武评榜前二十的高手。
江东陆家也是赫赫有名的望族。
通名报姓之际，如若遮遮掩掩未免不合江湖规矩，更有失身份。
青袍人只好转移话题。
“袁帮主，今日是令媛大喜，又难得萍踪刀影来访，你何苦率众挡在塔前。我已再三说过，今日只为塔中之人而来，放我入塔，贵帮继续喝你们的喜酒岂不皆大欢喜？”
袁保仁还是那副完全没得商量的表情。
陆伯钧到底是贵族少爷出身，见青袍人对自己置之不理登时心头火起。
我陆某人在江湖上还是有几分面子的。
任谁通名报姓都不敢如此藐视于我。
遮遮掩掩见不得光者必是奸邪。
“好大的口气，这到底是金龙帮的地界，主人不乐意，哪有去强求的道理。我此番来喝我外甥女的喜酒，看谁敢拦我。”
陆伯钧收刀入鞘。
长刀俨然成了一支竹棍。
他手持竹棍向灰袍少年攻去。
表面上看是陆伯钧自恃身份要以竹棍教训晚辈。
实则他此举并非托大。
面对灰袍少年这样“铜头铁臂”的敌手。
以棍法击打周身要穴才是最佳之选。
陆伯钧在江湖上成名多年，这点临阵技巧还是拿捏得十分精准的。
金龙帮帮众见陆伯钧仗义出手均感慨万千。
关键时刻到底还是血浓于水娘亲舅大。
香菱见陆伯钧收刀换棍也就不担心灰袍少年有性命之忧了。
她刚想抚琴助阵，却被吴青木拦住了。
“萍踪刀影已然出手，你若相帮反倒小了他身份，我等且观之。”
香菱一想也是。
今日斗了这么多场，乱哄哄你来我往。
唯有陆伯钧是成名多年的武评榜高手。
这个道理香菱不懂，青袍人自然懂。
此刻他绝不会再扔飞刀助阵。
白虎儿对阵陆伯钧，在他看来怎么都不亏。
白虎儿若败是理所当然。
一个十几岁的低智少年输给萍踪刀影，传出去怎么说都不丢人。
但白虎儿若侥幸战平。
可就给他搏了个月旦武评榜上的位置，自己此行也就多赚了一笔。
当然，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他自信单打独斗也能胜得过陆伯钧。
江湖中人皆知陆伯钧有一路棍法名曰“老树抽芽”。
今日一见实在是令人赏心悦目。
“老树”即是这根竹竿。
“抽芽”即是现出竿内藏刀。
棍法每每攻到关键节骨眼。
长刀就会出鞘尺余。
纤细的刀锋刚好对准敌手要害。
青袍人见此棍法也不由得心中暗叹。
若非世家贵公子出身怕是无暇设计如此多的巧思。
灰袍少年临阵最怕敌手用巧。
此时无青袍人相助，几次他为了躲过刀锋都在不同穴位上挨了棍击，直疼得乱吼。
一旦吼出，内力又不及陆伯钧，反被弹回的内力所伤。
这样来来回回几个回合，只见他挨打又不敢乱叫。
场面看起来就像是训猴人在拿着棍子教训顽猴一般。
其实陆伯钧几次也险些被灰袍少年的怪招伤到。
直至三十合过后他才发现了灰袍少年的软肋。
这时他才意识到那位青袍人实力很有可能在自己之上。
校事府内能胜得过自己的使刀高手，他大概已经猜到了是谁。
想到了来人是谁。
饶是萍踪刀影也心头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