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怪事
雨中，四个黑衣人出现在寺庙的入口，他们的头上覆着斗笠，步伐稳健有力。
四个人各有特点，高矮胖瘦占全了。
他们发现主殿已有人，领头的那位壮汉便摘下斗笠，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微笑说道：“没想到会有大雨，我们来此躲避一时，若打扰了各位请多多包涵。”
他表面上很友善，但杜缺直觉告诉他，这几人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他们身上都带着一种难以言明的气息，而且那个瘦长的人眼睛一直徘徊在杨柳的身上，表情非常不善。
杨二宝这个老江湖马上施了一礼说道：“没事，没事，我们也是无处可去，只好来这儿避避雨。”
然后，那位壮汉并没有多做停留，直接带着他的伙伴向一旁的房间走去。
途中，那瘦长的男子忍不住低语：“老大，那女的……”
壮汉眉头一皱，严厉地说：“别胡说八道，这不是闹着玩的时候，等到了柳官城，想要什么没有？”
瘦长的男子叹了一口气，说：“柳官城的女人有什么好的，或许那一对………”
壮汉目光一凛，瘦长的男子赶紧闭嘴，不再多言。
当雨水最终停歇时，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了大地。
在北方，夜晚很少有人出行，一旦太阳落山，人们便会寻找庇护之地。这个规矩已经存在了许多年。
据说是因为北方的夜晚过于凶险，甚至在官道上，都有可能遭遇夜行的野兽，因此轻易不出夜。
在经历了白莲教和种种奇异事件后，杜缺觉得夜里可能还藏着更多不为人知的危险。
雨水虽已停歇，但寒意仍然四处弥漫，温度格外低。所以杜缺和杨家兄妹他们依旧围着微弱的篝火，时不时打个盹。
杨家兄妹二人坐在他们带来的棺材上，而杜缺则有更为舒适的安排。
他出门时，将梁颜送他的躺椅带在了身边。
躺椅展开，杜缺舒适地躺在上面，仿佛整个人都沉浸在一个温柔的梦境中。
深夜的荒庙异常静谧，只有后院池塘中一些丑陋的蛤蟆发出粗哑的叫声，打破了这一片静谧。
另一间房子。
黑衣人中的其他几人已经进入了梦乡。
原本负责巡逻的瘦子也斜倒在一旁，不久便沉入了梦中。
但突然，他猛然坐起，急促地呼吸着。
他很快注意到，其他同伴也都已经醒来。
四人彼此对视，眼中都流露出了恐惧。
瘦子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说道：“我，我刚做了一个梦。”
黑衣胖子冷冷地问道：“什么梦？”
瘦子语气颤抖道：“我梦到那个东西找到了我们，它在后院的那棵树上。”
听到这话，其他人的脸色都变得煞白。
因为他们都梦到了相同的场景。
那是一个穿着青袍的男子，眼睛异常的大，脚上却穿着一双女子的绣花鞋。
在梦中，他就悬挂在庙宇后院的那棵枯死的松树上。
若是仅仅一人做到这样的梦，那还可以归咎于他的心理，但当四个人几乎同时拥有同样的梦境时，事情变得极为诡异了。
半个月前，这四人曾前往一个地方去踩点，其实是他们去进行盗墓。
是的，这四位黑衣人做过各种不法之事，杀人掠物，当众羞辱无辜之妇，甚至盗掘古墓。
这也是他们看到杨二宝带来的棺材却不为所动的原因。
他们一眼便看出，这棺材仅仅是做工精细的新货，并未真正用来安葬过死者。
得知某处有贵族墓地的消息后，四人急忙赶去，然而在路上，却被山上滑下的泥石流所阻。
在泥石流中，正好夹杂着一口棺材。
发现了一口主动送上门的棺材，他们当然是无法抵抗的诱惑，很快就开启了这口棺材。
棺材内躺着一具男尸，尸体穿着一身整洁的青衣，一条嵌有玉石的紫金腰带，看起来颇为富贵，但他的脚上却穿着一双女子的绣花鞋，使得他显得极为古怪。
且那男尸形貌丑陋，全身都已经干瘪，肌肤紧紧裹着骨骼，皮肤表面布满了皱纹。
他们在过往的盗墓经历中也曾见过这类干尸，但尤为奇特的是，这具尸体的眼睛巨大而明亮，仿佛不愿闭合。
那双眼睛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大，而是几乎占据了整个面部的一半，显得异常诡异和令人毛骨悚然。
当时四人都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瘦子认为这不是正常的人类，而是某种妖怪。而胖子则认为这仅仅是一具由于某种罕见疾病而畸形的尸体，脸小所以显得眼睛特别大。
四人虽然都觉得这具尸体有些可怕，但身为亡命之徒，之前盗墓时也见过许多稀奇古怪的尸体，再加上这具尸体身上装饰着金银珠宝，自然不会就此放手。
他们迅速地剥下了尸体上所有值钱的物品，胖子见这尸体实在过于怪异，便索性放火，连同棺材烧掉了。
在他们看来，只要尸体被烧成灰烬，那就绝无可能再有什么事情发生。
之后，他们匆匆离开了那里。
但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却陆续开始做相同的梦，梦见那双巨大的眼睛的青衣男子前来找他们。
他们原本没有太在意，毕竟被尸体吓到，夜里做噩梦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但今晚，情况变得不同寻常。他们竟然在同一时刻被同一个恶梦惊醒。
世上怎可能有这样的巧合。
他们刚才都梦见那个大眼睛的男子挂在院外的那棵树上，莫非它真的出现在那里了？
胖子努了努嘴，吩咐旁边的矮子道：“被烧成灰的东西怎可能再起风浪，你出去看看。”
矮子在这四人中地位最低，虽想拒绝，却见旁边的两个人已经手持斧头，准备随时对他进行保护，他只得一脸苦涩地走向了窗户。
窗外是庭院，开启后，就能看见那棵枯死的松树。
矮子手持斧头，浑身打颤，想要退出，但一回头就见瘦子和高个子的斧头已经准备发动，似乎随时都会袭来。
“快去！”瘦子低声催促。
矮子无奈，硬着头皮，一手持斧，一手攀上窗台。
窗户上的纸已破，能透过窗户看到一部分外面的景象，但看不到那棵松树。
他只能咬紧牙关，缓缓打开窗户。
破窗被推开，皎洁的月光洒入，那棵松树显现在视线中。
他不禁松了一口气。
没人，外面什么也没有。
那树本就枯死，没有叶子，一片光秃秃的，甚至连几片针叶都没有，更不用说上面会有人。
这果然只是场梦。
其他三人也微微松了口气。
但就在这时，他们突然发现矮子呆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看到什么了吗？”
瘦子顺着窗口望去，确定树上确实没有任何东西。
接着，他发现矮子的脸色苍白，嘴角吐出的白气，在这冰冷的夜晚仿佛凝固了，他就那样僵直着站在原地。
而他的目光，似乎正盯着……
上方？
瘦子抬头一望，猛然看到房顶上的破洞里，一双巨大的眼睛正凝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