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防水
由利轻叩面前的门，他在见到周烨之前还有耐心处理王钰的事，见到之后就与他无关了
“咔嚓”，门打开了
“不好意思哈，让你久等了”，周烨话是这么说，但眼神里若有若无地流露出无所谓的态度
“什么久等了，我只记得五分钟三十二秒”，由利径直进入办公室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有这么久吗？”，周烨笑哈哈将门关上，“来喝杯水消消气，我这不也很忙吗？”，她变出一杯茶
“不用了，我今天都不想看见水”，由利一看到水就恶心，他把茶杯推回
周烨的办公室很寻常，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也都没有，和她怪诞的性格不相符
唯独有些特色的就是左边巨大无比的落地窗，配套的玻璃是淡蓝色的
“关于那个岛女，我们已经有了安排，这个你不用再麻烦了”
“我是来谈谈昨天的事”，由利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瓮声瓮气地说“正如你说的那样，我很倒霉”
“唉，不瞒你说，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她用着懊恼悲痛的语气说着，重拍一下桌子，“那帮情报科的人都该死，差点害得我们差点损失一位天才同事”
“你放心，这事没完，我一定会据理力争”，说到后面就差哭了，“就是滥用私权也要撸了他们的帽子”
由利面无表情但眼神对周烨发出质问：“这就完事了”
“对了，你喜欢美女吗？”周烨突然凑近由利坐下，她贴在由利身旁用迫切地语气逼问
“喜欢，不！”由利毛骨悚然地向另一边挪动，“不喜欢”，他的头摇的像拨浪鼓
这个女人不会是想干什么事吧？虽然她长得还算有点东西，但由利对于她这种女的可不感兴趣
“你动什么动，我又不会吃了你”，周烨不满地看着由利，“既然你喜欢美女，那接下来就轻松了”
“我打算给调到放松点的岗位上，这不新来一个同事，我看过了”，她对由利挑眉，“一顶一的美女，你小子就偷着乐吧”
她不知何时拿出一副眼罩，“快去见见你的美女同事吧”，“我要睡觉了”
由利知道以她的性格，这是通知，不是商量，倒也不再多嘴
扫了眼周烨手上的眼罩就把门合上
与其在这里争个天昏地暗，还不如多多期盼这个美女同事长得是个人样吧
四周的同事看着由利抱起纸箱收拾本来就没多少的东西，难免的唏嘘起来
“狡兔死，走狗亨，飞鸟尽，良弓藏”，旁边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胖子起身，“你才从生死关回来就被这个老……老处长赶走，真不是……真是世态炎凉”，他半是看乐子半是发自真心打趣
胖子的话里强行解释了很多，看来知道不少周烨的事
“你别误会，我只是换个位子”，由利翻来覆去全是公用物品，索性把这个箱子放在地上，自己空手离去
他昨天上午才入职，能有个什么私人物品啊
“没关系，以后你走的每一天，我都会在心里挂念你”，胖子显然意犹未尽，“那个老……处长，真是有眼无珠，让你这么一颗明珠蒙受世俗尘埃”
“要是我来当处长，肯定是重用你，提拔你，让你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巅峰”
“我看你是在说自己吧”，由利无语地吐槽，但他并不打算制止胖子
“哥们，兄弟我送送你，可惜公务在身不然要大摆十里水席，好好送你上路”，胖子说得都快把自己感动了，这已经不是满嘴跑火车了，是满嘴跑火箭
“细说一下水席，想来我也很久没吃席了”，周烨如同鬼魅出现在胖子背后，手擒住胖子的肩膀幽幽低吟
“卧槽，老……老处长”
不知是不是由利看错了，胖子竟然有那么一刻眼睛里闪烁着惊慌
“周处，您怎么来看望我了”胖子哆嗦着给周烨拉出自己的椅子，但周烨没领情，一把手又送了回去
“谁来看你这头死肥猪，我是来送由利去检察课”，她抚摸着胖子的大肚腩，抑扬顿挫道
“挑个日子，组织一下处里团建，记住了要是没钱我们就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你看，多好的肚子啊”
胖子紧张到说不出话，她就没再管胖子的反应，手指朝由利勾了勾
“走，我带你去见识见识你的工作”
“其实呢，管你什么态度不满还是埋怨，在你加入的那一刻开始，你的无限使用权就归我们了”，周烨双手环胸随口道，“不过我是一个体恤下属的人，在职权范围内会尽可能让你轻松点，可要记住我的这份恩情”
“会的，会的，肯定会的”，由利繁衍道
周烨一边摆弄先前的眼罩，一边给由利带路
由利走马观花，第一次见识到纠察处里还这么复杂，各种职能部门井然有序地工作，但从来没有引起大关注
他心里反复拒绝之前胖子可以回避的那几句话，越发好奇为什么他下意识说出口又强行收回，答案就在前面
由利霍然加快步伐，在明亮的地砖上穿过一个又一个同事
“周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你说”，周烨不知道把眼罩放到了哪里，又拿出一截玉米啃起来
“胖子……他称呼你为什么老……”，由利说到一半就智商上线了，这种问题是他可以问得吗？好歹也是问胖子吧!当着周烨的面能问出什么啊？
她的步伐一下放慢了，淡淡地扫了一眼由利，立即皱眉道：“他说了什么敢在背后议论我，一定要好好收拾他”
由利心中大喜，不知道是否是周烨主动给他台阶下，但这个话茬能够平稳结束了，只要自己别再犯浑
“好像是……老妖婆”，他放缓语气道，胖子话收得很快，但看他那时的表情和语气，不难推测话的内容
就当周烨的眼神扫到由利，霎时他的后背爬满冷汗，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不给自己留后路，“我要出事了”
“……”周烨出乎意料没有什么应激反应，而是愣住了，右手的玉米还放在嘴边保持着咬的动作
路过的同事们都用着打量目光审视由利，出于周烨平时的威严没有人敢上前询问缘由
由利扶手称额，他拉起周烨的手带到旁边的一个小会议室
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当小丑行为艺术吧
当由利把门合上，宛如碟片插入周烨的脑子，过去的故事开始放映
“其实我都快忘了……哼，自己说出来都不信”，周烨难得用着女生的口吻说话，声音柔柔弱弱，让人一听就知道她有着些尘封的故事要启封了
倒是那双眼睛依旧清澈，只可惜现在多了丝无端的忧愁
“希望你可以保守这个秘密，小由”，周烨脸色恢复的很快，浑然天成看不出任何接缝，她玩笑道，看上去丝毫不关心
由利欲言又止
她一眼就看出他想说的话，“当初我接触到外星的东西时正好我在调查污水排放”，“我以前是属环境部门的”
总有些黑心老板想把污水在上头视察时储存起来，等到官领导走了再排放，这样面面俱到似乎所有人都不会吃亏
平和之年这样逢场作戏大家都心照不宣，但有时候就不能这样糊弄过去了
周烨受命带队调查一个地处荒郊野外的化工企业，原于群众信访揭露暗地里排放未经处理的污水导致下游土地酸性超标
这里有一望无际的草原，有蜿蜒曲折的河流，还有黑心商人
老板也是艺高人胆大，面对特批调查组的检查还是不动声色，放开所有关口让她们查看，走之前还一人送一面“胆大心细”的锦旗
回去的车里，正如天空逐渐凝聚的乌云，低沉的气氛让每个人都耷拉着脸
除了周烨，她的脸上满是冷白光，手机屏幕中那条消息：污水全在中央广场水塔里
“我们现在回去还来得及，或许甚至回来时能赶上演唱会”，周烨把手机一一传阅，看着路边的广告牌上宣传的巨星全球巡回演出
组员们恍然大悟，老板利用那几座大水塔瞒天过海，正抓住了人们对于明晃晃摆在面前的一般都不会重视
但就在他们采样取证时，被老板装的监控发现了，不得不说老板胆子大，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贿赂收买人心，而是杀人灭口
“开闸，放水！这里没有信号！没有人会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老板眼睛布满血丝嘶哑地喊道，站在阳台上俯瞰一行人
没有人给他打电话，那就说明这帮人不要命的是暗自来的，这样就算死了也能摆脱关系
水塔底部的闸口打开，强酸性废水不断弥漫在这个不算大的区域，直到地面没有可以立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