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堕入算计！
“动作麻利点儿！”
“这些鱼的价钱加起来，可比你们的小命要金贵。”
“伤了鱼，卖不出好价钱， 小心你们的皮子！”
王二家的租赁场上，一个壮汉吆五喝六的。
埠头到乌篷船之间搭了根方木，正有六个劳力两两一组沿着方木来回，一筐筐往埠头上卸鱼。
埠头上摆了几个大木箱，里面装了半箱子河水。
两名壮汉抬秤，一名拿着本子记数。
边称边上账，然后把鱼按种类分别倒进水箱先养起来。
一套操作行云流水，完全看不出来这几个伙计其实是第一次干这种买卖。
壮汉的喝斥声有些刺耳。
夏泽微微蹙了蹙眉，倒没有说什么。
这世道就是这样。
天下虽然还算太平，可底层的穷苦百姓不管在哪个世界或者是朝代，过得日子都大差不差。
在埠头讨生活，挨两句骂也很正常。
更何况，王二是给了工钱的。
夏泽不是圣母，也不打算凭自己这微不足道的力量去改变什么。
只要不涉及到自己或者是赵海一家，这世界上暂时还没有值得他强出头的存在。
“大人，账算好了，您看一眼。”
负责记账的汉子将账本递到夏泽面前，恭敬的唤了一声。
夏泽摆了摆手。
“不必，直接说个数就行了。”
汉子不敢当真，抱着账本念了起来。
“大人，您这一船的鱼获，黄姑鱼130斤，长条儿443斤，鳜鱼217斤。”
“黄姑鱼价钱最高，给您按六文钱一斤，鳜鱼这种个头儿的也少见，给您按四文钱一斤。”
“长条儿的话，稍微普通了些，不过也能给您按三文钱一斤算。”
“您看这价钱怎么样？”
夏泽微笑颔首。
“很公道的价钱。”
“怕是到镇上去卖，顶多也就这样了。”
“多谢了！”
汉子忙笑着连称不敢。
“不敢当您的谢！”
“好叫您知道，二哥也是这两天才得了贩鱼的机会，要是没有您这一船好鱼，还不知道怎么打开局面呢！”
“而且这两天下水的人少，大人这批鱼肯定能卖上高价。说到底，还是我们赚了。”
说完，汉子从怀里摸出银子，用胳肢窝夹着账本，双手递到了夏泽面前。
“小的自己做主，给您凑了个整。”
“刚好二两五钱银子，您收好。”
比预期多了不少。
夏泽也不扭捏，接过银子塞进了怀里。
“大人，二哥帮您传话，估摸着很快就能回来。”
“您先歇着，小的还得叫人把鱼拉到集市上，就不在跟前伺候您了。”
汉子赔着笑脸，躬身告退。
夏泽笑着点头致意。
随后，缓步走到埠头边上，眺望着远处那艘画舫，默默的出神。
……
因为发生妖兽吃人事件而变得冷清的埠头，突然之间热闹了起来。
从集市方向涌过来一大群人。
人群最前方，是两个抬着一张长条桌子的中年汉子。
一颗猪头，一只整鸡和一只整鸭，占据了半张桌面。
余下的空间里，还摆了一个装着苹果的盘子，一摞垫着油纸的圆饼。
桌子两头，一边摆了条鱼，一边放了堆虾。
其余香烛、黄纸、酒水，一应俱全。
长桌后面，排着两行整齐的队列。
有的架鼓，有的持锤，有的举唢呐，有的捧铙钹……
热闹极了。
再后面，跟着三名白发苍苍的老者。
这三人夏泽在记忆中见过，是富陵镇下辖的几位里长。
三位老人后方，跟着黑压压一片穿红戴绿的青年男子。
有些耐不住性子，在队伍里一阵交头接耳。当时就引来里长的训斥，再不敢言，老老实实的跟上队伍，默默前进。
夏泽看得微微一愣。
“这架势……”
“是要祭河神？”
原身父亲在世的时候，曾经给夏泽讲过这档子事。
说是大乾王朝还未建立的时候，前朝的朝政被一个叫长生教的邪教把控，在国内大兴祭祀之举。
祭祀河神，正是其中最为臭名昭著的一个。
据那些长生教的叛逆们说，洪川深处有河神。
想要得到河神的庇护，必须每年向河神献祭一对童男童女。
如若不敬，河神发起怒来，富陵顷刻间便能化成泽国汪洋。
这种说法，顿时给洪川时而泛滥的问题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底层百姓没什么见识，当时就信了。
于是，每年选谁家的孩子当祭品，就成了当时人们最恐惧的话题。
“不过，拿生人活祭的恶习，不是已经被大乾开国皇帝给废除了吗？”
“这几位里长都是人精一般，怎么会干出这种昏头的事儿来？”
“不怕被官府追究，定个谋逆之罪吗？”
夏泽满心都是疑惑。
“停！”
正疑惑间，队伍已经走上了埠头。
老里长上前，摆手叫停了乐手，随后站在队伍前方，看着画舫的方向，静静等待了起来。
夏泽见状，微微蹙起了眉头。
“画舫？”
“是那两个武者搞出来的排场？”
“他们不是一个收税，一个除妖兽吗？”
“难道是想用桌子上的祭品，把那妖兽引出来？”
正思索间，画舫上忽然闪出来两道人影。
来人速度极快，如同驾驭着狂风一般，只是须臾功夫就来到了祭祀队伍的近前。
夏泽心中一惊。
“好快的速度！”
“想来这就是王二说的那两名武者了。”
青色水光在体表一闪而过，夏泽发动龟息天赋，将自身所有气息和水灵之力的波动隐藏，凝目望了去。
当先一名青年，脸上神情满是倨傲。
中年武者落后一些，笑容可掬的看了祭祀队伍一眼，便将目光转移到了夏泽的身上。
疑惑的神色从眼底一闪而过。
“模样倒是俊俏。”
“可体内气血平平无奇，身上也没有长时间锻炼武技磨炼出来的痕迹。”
“王二说的那个天赋超绝，以舞象之龄便将一门水属性武技修行到登峰造极程度的，难道不是他？”
郑仑自然不知道夏泽拥有龟息天赋的情报，还以为王二那家伙不知死活的晃点自己。
可这偌大的埠头，如今除了祭祀队伍之外，就只有夏泽和王腾他们三人。
沉吟片刻，郑仑脸上堆起温和的笑容，竟丢下祭祀队伍和王腾，缓缓踱步到夏泽面前。
“这位小兄弟，可是赵家湾的夏泽？”
夏泽倒是不意外这位中年武者会知道他的名字。
之前让王二去打探消息的时候，他便动了顶替赵海下水的念头。
因此，夏泽刻意交代王二，让他把自己极为擅长水性的情报传递了出去。
“是！”
“不知这位大人……”
郑仑眼底闪过一抹喜色，笑着点了点头。
“老夫郑仑，这位是本次下水除妖的王腾兄弟。”
“夏泽小兄弟竟愿意主动出手帮忙，果真是少年英雄啊！”
夏泽忙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见过郑大人，见过王大人，两位武者大人安好。”
“郑大人过奖了。”
“小人孤身一人，之前又受了赵海一家的恩惠，不忍见恩人担此风险，是以才硬着头皮向大人自荐。”
“还请两位大人原谅小人的冒失。”
郑仑哈哈一笑，亲热的拍了拍夏泽的肩膀。
“哈哈，有情有义，老夫就喜欢你这样的年轻人。”
“小兄弟放心，此行有老夫和王腾兄弟护持，断然不会让你遇到任何危险。”
夏泽正要顺着郑仑话接下去，却忽然感觉一股隐晦的阴冷气息，从郑仑拍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悄无声息的钻进了身体。
那气息古怪至极，竟没有引起夏泽体内水灵之力的反应，径直钻进脑海深处蛰伏了下来。
“什么东西？”
夏泽悚然一惊。
郑仑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转身对着站在祭祀队伍前方的老里长唤了一声。
“老人家，还得劳烦您给夏泽小兄弟讲一讲这祭祀的规矩。”
“万一因为礼数不到，触怒了河神，怕是又要惹出祸事。”
老里长不敢怠慢，颤颤巍巍的来到夏泽身边，将一张写满字的文书塞到他的手里。
又怕他不识字，照着文书上的祭文内容念了一遍。
之后又郑重交代道：
“后生，既然要祭河神，那就要心诚。”
“千万不可坏了规矩！”
“埠头上的老少爷们儿可都在看着你呐……”
“还有，背诵不来祭文也没关系，但必须要读得流利。”
“要是遇到不认识的字……”
老里长看了眼站在旁边的两位武者，低声叮嘱道：
“武者大人都是识字的，可以请教他们。”
“你……自求多福吧！”
老人拍了拍夏泽的肩膀，一脸唏嘘的退回了祭祀队伍。
夏泽只是点头。
实际上，他连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这郑仑将那诡异的力量埋进我的脑海，到底想干什么？”
“试探？还是另有所图？”
“难道他察觉到我不是普通人了？”
“可是，我明明已经开启了龟息的天赋，他凭什么感知到我体内的力量？”
“还是说……”
夏泽忽然想到了早应该回来，却迟迟没有出现的王二，眼底顿时闪过一抹冰冷的光芒。
“王二把我出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