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劝说
皇后静静看着褚昭然双眸的神色，只见她眸底的神色从茫然一点点变得坚定，再到眼中闪过熊熊烈火，看得出来她对皇后那番话有极大的触动。
受影响就好，皇后心中暗道。她就怕褚昭然不为所动。
“姨母。”褚昭然终于从翻涌的思绪中挣脱了出来，冷静下来的她第一个反应不是答应或者拒绝皇后递来的机会，而是向皇后询问起缘由来，“为何是我？”
京中人才济济，跟随家中长辈读书学习的女子并非她褚昭然一人。会营造的女子或许难寻，可我朝人口众多，只要肯花心思，一定能寻得一二附和皇后要求之人。她褚昭然过去顶着“怕死鬼”的名号，除了一张美艳的容貌，和一张会讨长辈欢心的嘴巴，着实没有第三样展示出来的本事。
皇后当初为何要费尽心思，选她入宫呢？
皇后笑笑，她没想到褚昭然会对这件事纠结，不过，她今日难得起了和人推心置腹的兴致，便和她说说原委好了。
“这事还要从你去皇城寺寻我时说起……”
皇后缓缓开口，将她对褚昭然刮目相看的地方一一道出。听完全程褚昭然暗自啧舌，当初她以为皇后是看在亲戚一场以及祁国公府的助力上，才施以援手。想不到她竟然猜错了，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
这下就说得通了，为何当初皇后明明知道褚昭然不想入宫，还要设计逼迫她了。
“昭然，你过来。”皇后冲着褚昭然招招手，褚昭然从机子上站起来，走到皇后身边。皇后拉住她的手，长叹一口气，语气颇为遗憾的说道：“我一直想要一个女儿，可惜天不遂人愿，她早早去了。”
褚昭然刚想宽慰两句，可皇后没给她机会，自顾自继续说道：“她去的第二年，你出生了。我看着你，仿佛就看到了她。”
褚昭然愕然，她没想到自己和皇后还有这层渊源，心道：这算什么，闺女版替身文学？
想到这个词，褚昭然心中一乐，面上不动神色地继续听着皇后说话。
只听皇后说道：“我看着你长大，把你当做自家孩子看，今日便和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皇后顿了顿，周身的气势从温柔妇人变成了稳坐中宫的皇后，“本宫代圣人管理朝政，可这朝堂上，没有本宫用得顺手之人，许多事推行起来，多有掣肘。”
褚昭然在脑海中将这句话反复品了几遍，皇后虽然口口声声说这是句掏心窝子的话，可她觉得此话并不翔实。皇后当初远在荥阳郡，仍能将京中的一举一动都掌握其中，可见她手中有自己的势力，既然如此，她执掌朝政三载，不可能没有培植一点自己的势力。
她所谓的没有顺手之人，多半是指没有能放在明面上使唤之人。这些人或许身居要职，公然支持皇后，怕引起旁人警觉。又或许，是圣人对皇后代理朝政有新的要求，不希望皇后羽翼丰满后，超出自己的掌控。皇后为了让圣人安心，便假装自己的全部势力都不复存在。
至于究竟是那种，对褚昭然来说都不重要。她只要清楚，皇后这番话的意思是在说，皇后让她入宫为官，并非是在后宫蹉跎，而是希望她进入前朝，成为皇后的马前卒就够了。
这马前卒做好了，她便能名扬青史，成为第一个前朝为官的女子。若是做不好，她就会落一身污名，到时候祁国公府能不能回的去都不一定。
按照褚昭然的想法，但凡她能够拒绝她一定不会去冒险。可……她有拒绝的机会吗？
多半是没有的。
自古，上位者的心里话只有两种人能够听到，一种是心腹，另一种是将死之人……所以，皇后今日亮明心思，既是拉拢，也是震慑。褚昭然若想活命，她便没有退缩的机会。
褚昭然抬眸，眼中闪过一丝泪光，用激动昂扬的口吻说道：“士为知己者死，姨母既看得起我，今后我定全力以赴。”她话里话外都是对皇后的感激，可在心底却是一片冰冷。她曾最不屑说一套做一套的事情，更不屑和人虚与委蛇。可她终究还是做了自己最不屑做的事情。
皇后不知能否看出褚昭然真实想法，她轻轻拍了拍褚昭然的手背，“好孩子，你放手去做，姨母会在后面。”
褚昭然珍重点头，立刻进入角色，“姨母，工部两位侍郎，不知到时我要和哪位侍郎一道共事呢？”
皇后说了一个人名，这个人褚昭然曾听褚湛提起，当初褚湛为左，此人为右。二人共事多年，相处很是愉快。后来褚湛升迁，此人还曾送礼庆贺。
“既然需要我和工部侍郎共事，不如我明日给家中去封书信。请我父亲先和工部侍郎通个气，您看如何？”
褚昭然虽然没切身见过前朝官员，不知道朝堂议事能争到什么样的地步。但她看过电视剧，看过史书。她非常清楚，一旦皇后这边下令，让她和工部侍郎一道前去楼烦郡，前朝反对的声音能将宣政殿的屋顶都掀翻。到时候一定会掰扯许久。
当然，皇后既然如此胸有成竹，想必是有应对的法子，能够让她顺利协助工部侍郎。但是，朝臣也不是吃干饭的，他们若是不想让内官插手前朝的事务，一定会想方设法，给她使绊子的。
想要成事不易，可想要坏事可是简单的很。都不用他们费多少心思，只消说通工部侍郎，让他想办法拿些杂事把褚昭然的精力牵制住，褚昭然便做不出名堂。
如此，等到他们回京，朝臣便有了说辞，日后皇后再想安排内官参与朝政，便会被人拿此事堵回去。
想来，皇后选择让褚昭然作为第一个参与朝政的内官，并且以楼烦郡一事作为切入点，便是想利用褚昭然的身份。
如褚昭然所料，她前脚提出这个建议，后脚皇后便点头答应。二人达成一致后，皇后命人将晚膳送了上来，褚昭然推辞一番后，才留下和皇后一道用膳。用膳之后，褚昭然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慕云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