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知道疼
权嘉年也确实一直都是听话乖巧着的长大的。
他不哭不闹，不去争取也不索求，小时候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带回一张又一张优异的成绩单，换来养父母开心的笑容和温暖的拥抱。
再后来长大一点，他试着自己去兼职，去做家教。
从收获自己劳作得来的第一笔钱开始，他终于觉得自己存出了一点底气，于是年龄渐长，需要家里的时候也就越少。
这个世界金钱或许不是唯一宝贵的，但是就是这么点铜臭斑斑的纸币却能给人安身立命的机会和退路，那就足以让人趋之若鹜。
钱，本身没什么价值。
吸引人的，永远是它带来的利益和好处。
权嘉年需要底气，更需要退路。
上了大学之后更是自力更生，靠着奖学金和兼职赚来的钱过得也算踏实无忧。
其实收养他的爸爸妈妈对他很好，也很关心他。
他能感觉得到，爸爸妈妈是真的把他当亲生的孩子在照顾。
可是他一边感激着他们，一边又恐惧着他们。
或许因为他是孤儿院出来的孩子，不怕自己不被爱，只怕自己被爱过之后又被像垃圾一样抛弃。
他怕，他恐惧，时不时就要担心爸爸妈妈会不会突然就不要他了，会不会有一天，当他回到家里，面对的是一扇再也打不开的门。
这么多年，权嘉年让自己活的开心快乐，有爸妈的爱，有优异的成绩和真心的同伴，他的人生其实算的上圆满和幸福。
除了偶然冒出的患得患失的念头，担心这么多年的一切都是场泡影之外，他真的很满足。
他始终觉得，他足够幸运了。
如果没有见到他亲生母亲的话。
他的亲生母亲在今天终于找到了他。
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亲生母亲，那个虽然饱经生活历练但依旧容颜姣好的女人穿着名贵的衣服，带着一看就很奢侈的饰品，泪流满面的来到他面前，一把将他抱在了怀里。
很奇怪，大概血缘就是这么难以捉摸，权嘉年甚至没来得及思考什么就回抱住了那个泣不成声的女人。
女人哭着说出了当年所有的事情，最后小心翼翼的擦了下眼泪问他要不要跟妈妈回家。
权嘉年怔愣了许久，在那棵被寒风吹散了所有落叶的枯树下站成了另外一棵枯木。
良久，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轻轻将女人推开了。
不远处买完奶茶出来的辛普森目睹了大部分经过，先跟女人礼貌的道了别然后拉着权嘉年回了家。
故事很简单，权嘉年出生的当天，父亲在赶来的路上出车祸去世，刚刚在产房出来的母亲痛哭出声，而后便是长达七天的死寂。
她看着襁褓中冲他笑着伸出小手的孩子，无声的泪一次次滑过那张苍白憔悴的脸。
她学不来那些吞下血泪和苦痛独自抚养孩子长大的母亲，这看起来是一项了不起的奇迹，但是对于孩子和母亲来说都太痛苦。
她想，我只是负担不起，我只是想为自己而活。
为什么世界要要求一个羸弱的女人去承担那么多东西？
于是，在一个雨过天晴的晴朗日子，她亲自把孩子送到了孤儿院，然后，离开了，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不愿，不敢。
但这不代表她问心无愧，午夜梦回时那张笑起来眼睛会眯成一条缝的小脸成了她长达数年的噩梦，这种痛苦在自己找到了又一段幸福美满且富足的婚姻后更甚以往。
所以她辗转再三终于在时隔二十二年后，找到了自己的亲生骨肉，想要弥补曾经的罪孽。
可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船过留痕 风过有声，伤害从来不会被轻易抹去。
想念母亲是一个孩子最本能的事，可这不代表被抛弃之后还能放下一切隔阂去接受。
权嘉年一时钻了牛角尖，又觉得大哭大闹实在对不起自己那张要面子的脸蛋，烦躁难耐之下把自己锁在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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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嘉年这会儿是出了屋子，有人还在书房里被关禁闭没放出来。
顾崇咬着笔杆，大脑一片空白，之前怼人的功力仿佛都喂了狗。
江煦在客厅一直望着那扇紧闭的书房门，看久了眼里都好像能迸出火来。
“咚，咚，咚”门后传来三声沉闷的敲门声。
江煦敛了点火气，语气却还是不怎么好：“说。”
那头敲门声沉寂了好一会，然后又响起了轻微的刮擦声。
江煦：“……”
他走到门边，抬手拍了一下：“指甲还要不要了？”
刮擦声立刻停住了，十分知趣。
顾崇闹不了动静只能开口说话，清冷的音色因为刻意放缓了语调就显得有点软：“我想出去。”
“写完了？”
“……”
江煦自动把这沉默理解成没写完，刚要冷哼，那头就传来一声模糊不清的“嗯……”
江煦：“？”
这么听话？
本来也没打算顾崇能写出点花儿来，听顾少爷这么一说，干脆顺着台阶下来给顾崇开了门。
顾崇一多半的力气都压在门板上，江煦没有征兆的一开门，支撑他的力瞬间消失，还没反应过来就扑到了一个坚实有力的怀抱里。
他错愕的抬头，江煦正要笑不笑的看着他。
顾崇想推开他直起身，江煦抱着他的力气变得更大，愣是维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没让他起开。
顾崇唯一灵活自然的手指戳在他腰窝上，不大自然道：“让我起来。”
江煦没动，问他：“写完了？”
顾崇指尖一顿，而后才缓缓点头：“……写完了。”
江煦这才放开了他，还不忘捏他后脖颈威胁：“拿过来，我看看。”
顾崇跟脚底粘了块口香糖一样，磨磨蹭蹭的往前挪着步子，又不情不愿的把那写的满满的一张纸拿起来递到江煦跟前。
江煦一开始还挺惊讶，实在是没想到某人能老老实实写上满满一篇。
等看清那张上的内容，江煦脸瞬间黑了一层，又带着点无可奈何。
那张纸上，满满当当，一半写的是我爱你，剩下一半写的是对不起……
一时间，竟说不出这反省书是敷衍还是真诚。
江煦简直哭笑不得，照着顾崇屁股来了一巴掌。
顾少爷二十多年来第一次有这种体验，当下从脖子一路红到了耳尖，白里透红的可招人稀罕。
江煦捏着他微微发红的脸蛋，一字一句，咬字清晰的教训：“不知道受伤之后怎么面对男朋友”
顾崇：“……”
江煦：“抱歉，不小心看到了你的消息，你锁屏界面亮了，我当时扫到了一眼。”
顾崇把捏着他脸的手拿下来，讨好的笑笑：“没关系。”
江煦冷眼白他：“别在这跟我装”
顾崇撇了撇嘴。
江煦比他高出一点，冷着脸从上往下看的时候压迫感绝对够。
尤其知道他心情不好，顾崇就更不敢惹他。
江煦教训他，他就始终一副低眉垂眼的乖巧样。
江煦并没有因为他装乖卖巧就放过他：“受伤之后不知道怎么面对男朋友？我教你。”
“你要学会喊疼，学会示弱，学会把你的身体当回事。”
“你不用藏着掖着，你要让你的男朋友知道你委屈，你要让你的男朋友心疼你。”
“男朋友不是摆设，我也不是摆设。”
“我是你的家，顾崇。回家了就要卸下担子，回了家就不要强撑着。”
“我是要和你一起走到老的人，同甘是我，共苦也是我，这是我应得的权利，你不能剥夺它。”
“受了伤，喊声疼这很正常，我不会瞧不起你也不会不要你，我只会更心疼你，然后加倍的对你好。”
“你知道了吗，顾崇……”
顾崇只是抬起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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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江煦：巴拉巴拉
顾崇：江煦长得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