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撬不动
陆正清停下手中的动作，双手拄在铁锨子之上，问道：“你找我有事？”
孙爱华笑盈盈地绕着自己发梢，自以为俏皮地说道：“我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说着，她还朝陆正清抛了个媚眼。
陆正清还没说啥，他身后的大队长媳妇就高声喊了起来。
“哟哟哟，大伙儿快瞧瞧啊，孙知青看上咱们正清了，正学戏文里的那样，在这儿诉衷肠呢！”
大队长媳妇那张没把门儿的嘴，比得上别人村口的大喇叭。
平时没啥娱乐项目的社员们，瞬间就被她的话吸引住了。
他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朝陆正清所在的位置看过来。
孙爱华虽然不喜欢像这样，被人指指点点地围观，可一想到拿下陆正清之后，不但能吃上陆正清抓的野鸡，还能让陆正清免费帮她干活，她就强悍地适应下来了。
她甚至还当着众人的面，故作羞涩地扯了扯陆正清的衣袖。
“人家都这么主动了，你就不表个态吗？”
陆正清一甩，把自己的衣袖拽了回来。
要我表态？
表态就表态！
他面无表情地举起手，朝正黑着脸走过来的刘大队长喊了一声。
“报告大队长，这里有人串岗！”
串岗，是指在正常劳作时间，无故离开本人工作岗位到其他人工作岗位上，从事与本职工作无关的活动。
孙爱华不好好在自己负责的河段挑河沟，却跑到陆正清所在的位置上撩男人，可不就是串岗嘛。
刘大队长怒气冲冲地走过来，指着孙爱华负责的河段，盯着孙爱华。
“私事留到下工之后慢慢说。
现在、立即、马上，回到你的岗位上去！
再影响整个大队的生产进度，信不信我扣你工分？”
扣工分？！
停下来看热闹的社员们吓得一个激灵，立即劳动起来，手下的动作无比卖力。
刘大队长虽然只是红旗乡下属的一个小小的生产队长，但多少还是有些“官威”在身上的。
主要是，他的确有权，在规则之内，扣除某些落后分子的工分。
而且他向来说到做到，说要扣工分，就绝对会扣工分。
任谁来求情、怎么求情，都没有用……
孙爱华面皮发紧，整个人都僵了。
她从头到尾都没想过，她的示爱会失败。
在她看来，陆正清长得再好看，也不过就是个乡下泥腿子。
乡下泥腿子能见过什么世面？
她这么个水灵灵的城里姑娘青睐他，他不得以为自己上辈子烧了高香了？
他该马上回应她的青睐，还得把她供起来，从此有求必应。这样才对。
可现实狠狠地抽了孙爱华一巴掌。
陆正清非但不接受她的示爱，他还举起手来，当众向刘大队长打报告，说她串岗！
孙爱华一下子就下不来台了。
她感觉自己的脸皮已经被陆正清扯下来，摔到地上去了。
剩下的是一张没有皮的脸，正火辣辣地疼。
等社员们的视线从她身上离开，她的脸上才好过一些。
她恶狠狠地瞪了陆正清一眼，然后僵着身子，顺从刘大队长的指示，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以李建国和郑芳华为首的知青小分队，像往常一样，从早上上工的那一刻起，就戴上了痛苦面具。
干不完，根本干不完。
整整五米河沟河，怎么挑得完？
可是，天黑之前挑不完，不但拿不到五个工分，还有可能会被刘大队长单独留下来谈话。
连续三天没挑完，刘大队长还会惩罚他们，短期内不允许他们去生产队的粮仓借粮食。
知青小分队为了粮食忙碌着，谁也没说话。
孙爱华平时就爱迁怒别人，刚刚又丢了脸，现在的心情特别糟糕。
见没人理她，她就生气了。
“你们怎么不说话？！
你们是不是在心底暗暗笑话我？
为什么要暗暗笑话呢？
就算你们大大方方笑出声来，我也没本事拿你们怎么样的……”
知青小分队集体皱眉——
嘿，这人，谁有那闲功夫笑话她啊。
是活不够多，还是干活不够累……
……
姜楠算着时间，做好了知青点的晚饭。
可晚饭都凉透了，那九个知青也没有回来。
正纳闷儿呢，有人推门进来了。
是孙爱华。
孙爱华第一个冲进知青点的大门，路过姜楠面前的时候，她特地停下来，叉着腰，一跺脚，用力地“哼”了一声。
之后，她才冲回自己的房间里，扑在枕头上面痛哭流涕。
姜楠莫名其妙，一头雾水。
她抹着脸询问第二个进来的郑芳华。
“这人怎么了？好端端喷我一脸口水？”跟羊驼似的。
郑芳华朝孙爱华的方向努了努嘴，做了个“这人不行”的表情，说道：“你别理她，她脑子有病。”
“她明明知道你看上了陆正清，陆正清对你也有意思，非得自讨没趣，跑去向陆正清示爱。”
“啥？！”
姜楠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了。
她心道：“我刚刚惦记上的肥肉，还没叼到嘴里呢，就有野狗跑过来抢了？”
郑芳华接着说道：“陆正清不但没接受她的示爱，还当众向刘大队长打报告，说她串岗。
她丢脸丢大发了，不去反思自己错在哪里，反倒迁怒别人，一整天都在那里找我们的茬儿，要与我们打嘴仗。
我们本来勉强可以挑完五米河沟的，受她的影响，九个人，没一个按时按量完成任务。
对此，刘大队长特别生气，下工后把所有人都留了下来，开了个批评大会。”
姜楠看向自己吊起来的膀子，再一次为自己点赞。
好在我装的及时，不用参加劳动，也不用参加刘大队长组织的批评大会。
姜楠一脸同情，问郑芳华。
“你们肯定被骂得很惨吧？”
郑芳华一脸古怪地盯着姜楠的膀子，说道：“不，我们虽然被骂了，但没有被骂得很惨，你才是被他反复点名批评的那个。”
姜楠一愣，“批评我？批评我什么？我刚来就为了救刘二妮而落水，不表扬我就罢了，还批评我？”
郑芳华道：“刘大队长已经调查过了，那河面上的厚冰层，是你拿铁锨切开的。
根据刘二妮和她哥刘大车的说法，你单手拿着铁锨，切豆腐似的，就把厚厚的冰层切开了。
刘大队长觉得，你都能单手切开厚厚的冰层了，为什么不能单手挑河沟？
分明是在逃避劳动！
他说你思想滑坡严重，号召大家不要学你，不要做社会主义的蛀虫……”
姜蛀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