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两个人的梦
姜楠和陆正清先后浮出水面，在社员们的帮助下，爬上冰面。
姜楠这个落水者虽然发着抖，但她接过别人递过来的厚棉衣时，还知道说句谢谢，可见意识还是清醒着的。
陆正清这个救人者，反倒因为想着水下发生的那些事情，什么话也没说，看上去呆呆愣愣的，显得严重许多。
社员们也顾不上鱼不鱼的了，赶紧把二人抬回村里。
姜楠被送回到知青点，陆正清则被送回到陆家。
知青点。
见姜楠的确没什么大碍，刘大队长便让大家继续上工去了。
郑芳华主动申请留下来照顾姜楠。
等其他人都走了，郑芳华伸手就要给姜楠换掉身上的湿衣服，姜楠赶紧捂着领口拒绝。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来，我自己能行。”
郑芳华也不勉强，“行，那你自己换，我去厨房给你煮碗姜汤驱驱寒。”
等郑芳华走了，姜楠才松了一口气。
她一边关门换衣服，一边在心里暗暗说道：“虽说大家都是女孩子，但我还真不习惯在别人眼皮子底下脱光光……”
陆家。
陆正清手里捧着刘爷爷递过来的姜汤，一边喝，一边回忆着在水下发生的事情。
他很奇怪，自己当时为什么能听得到姜知青没有说出口的心声？
还有，那个在自己脑子里一闪而过的烟花，代表的又是什么意思？
回忆着，回忆着，他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水下的那个拥抱……
陆正清悄悄红了耳尖。
刘爷爷见他僵住，便问，“怎么了，是不是姜汤太烫了？要不晾晾再喝？”
老年痴呆的陆爷爷在一旁摇头，指着他的耳尖，说道：“他不是烫，是发烧了。”
陆正清心里有鬼，把翘舌音的“烧”字听成了平舌音的那个，“轰”的一下，整张脸都红透了。
他急急否认：“不是，我没有，我哪有……”我真的没有在发那什么啊。
刘爷爷顿时就明白了。
“你在想姜知青。”这是一个肯定句。
原来这小子也看上了新来的姜知青。
难怪会不顾性命，毫不迟疑地跳进那么冷的冰窟窿里面去救人。
“不是的，我没有在想她。”
陆正清轻声否认，却不敢直视刘爷爷的眼睛。
刘爷爷轻笑一声，道：“你不用撒谎，你刘爷爷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要多。你骗不过我的。”
刘爷爷年轻时受过陆爷爷的恩惠。
所以，他才会在陆家落魄之后，想办法把陆爷爷和陆正清爷孙俩的户口，迁到自己所在的村子里来。方便就近照顾。
刘爷爷有些感慨。
想当年，陆正清刚到村子里来的时候，才七岁多一点。
一眨眼，十四年就过去了。
七岁多的小屁孩长成了二十一岁的大小伙子了，知道想媳妇儿了。
“二十一岁了，的确也该娶媳妇儿了。
但是正清啊，刘爷爷有句话不得不讲，你跟姜知青那样的人，真的不相配……”
陆正清是刘爷爷看着长大的。
在刘爷爷心里，陆正清跟他自己的亲孙子刘义明相比，并没有太多的区别。
所以，刘爷爷昨天是怎么劝刘义明的，今天就怎么劝陆正清。
刘爷爷苦口婆心的话，听得陆正清心里苦笑连连。
他想，配不配的问题，并不能真正阻止他喜欢姜知青。
要命的是，他与姜知青之间，还横着一个素未谋面的娃娃亲啊。
这才是他与姜知青之间最大的障碍。
偏偏他连娃娃亲的相关信息都不知道，想退亲都不知道怎么退。而知道那些信息的爷爷，又处在犯病的状态之中。
“唉……”
陆正清长叹一声，向刘爷爷保证道：“我知道了，我不会对姜知青怎样的。”
至少在解决娃娃亲的事情之前，他是不会去打扰姜知青的。
他会悄悄地喜欢着她……
当晚，说好会悄悄喜欢姜楠的陆正清，做了个十分旖旎的美梦。
梦里，姜楠如同水妖一般，将他紧紧地缠在温暖的水中，从上到下亲了个遍。
期间，他几度想要反客为主亲上去，却都被水妖伸出来的纤纤玉手，轻轻松松地按了回去……
半夜三更，陆正清哼哼着醒来，仔细回忆着梦里的每一个片段。
突然，他猛地坐起来，掀开被子——
愣了足足十秒钟之后，他才从床上下来，做贼似地换洗衣物。
……
第二天早上，上工的铃声准时响起。
头一天跳进冰窟窿里救过人的陆正清，没事儿人似的出现在大家的眼前。
年过四十的中年男社员纷纷感叹，“到底还是年轻好啊，瞧瞧正清，这火力，真壮！”
大队长媳妇上前问陆正清。
“听说你昨天下午跳进冰窟窿里救那个姜知青了？”
昨天下午，她陪着她儿子去隔壁太阳红大队相亲去了，错过了姜知青落水的名场面，真是太遗憾了。
如果她当时在场，肯定要暗暗拍手叫好的。
该！让你长个狐狸精样儿，一来就勾引我儿子。
见陆正清点头，大队长媳妇语带不满。
“你救她干嘛呀？那样的狐狸精，就该让她在水里多泡泡才好哩……”
陆正清不喜地皱了皱眉，高声呼喊刘大队长。
“大队长，我今天挑河沟的哪一段？”
见刘大队长走过来，大队长媳妇立即闭上了自己的臭嘴。
刘大队长把工作都分配好之后，吹响了开工的哨子。
陆正清一心二用，一边熟练地挑着河沟，一边朝知青小分队那边张望——
姜知青没来。
也不知道她恢复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像他一样恢复过来。
该不会染上风寒了吧……
不远处，姜楠打着喷嚏走过来。
“啊嚏，啊嚏！”
她揉了揉鼻子。
“谁在想我？”
正偷看姜楠的陆正清猛地一顿，为自己再一次听到姜楠的心声感到欣喜。
然后，他在心里默默地回道，“是我。”带着一丝甜。
姜楠也看到了陆正清。
她立即低下头，快速从他身边走过。
“哎呀呀，好心虚。昨晚我把他按在水里这样那样，欺负的可狠了。虽然那只是一个梦，醒来还是很激动……”
陆正清心头一颤，原来不只他一个人在做那样的梦啊。
紧接着，他又听到了姜楠冷静下来后的声音。
“人人都说，日有所思，才会夜有所梦。
难道我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下意识这么肖想陆正清了？
姜楠啊姜楠，人家对你根本就没有意思。
人家会跳下水里去救你，纯粹只是见义勇为罢了，你可不能多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