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下乡去
黄主任风风火火地走了，准备姜楠要的东西去了。
姜楠想着，马上就要离开医院去坐火车了。
火车上能挤死个人，她身上还有伤呢。
她决定缠着护士，让护士把她的膀子吊起来。
等上了火车，隔着衣服，别人看不见她腹部的伤口，挤起她来就不会有所顾忌。
吊起膀子就不一样了。
吊起膀子，她就是整节车厢里最显眼的伤患。
谁敢往伤患身边挤啊？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把伤患挤坏了，可不得赔钱啊？对吧？
姜楠逮着一个年轻的小护士，好话说尽，对方才答应了她的要求。
黄主任回来的时候，护士刚忙完，正准备走。
黄主任见到了姜楠被吊起来的膀子，还以为她不在的期间，姜楠又添了新伤。
问清楚怎么回事之后，黄主任严厉地批评了姜楠和小护士。
“现阶段，全国上下各种物资都很紧缺。
你们拿来吊膀子的纱布，属于重要的医疗物资，半寸也不该浪费的。
浪费可耻……”
小护士被批评的面红耳赤，当即就要把纱布拆下来收走。
姜楠当然不干。
她拼命闪躲。
“已经弄好了，咱就不拆了吧，下不为例行不行？”
小护士与姜楠二人，跟玩老鹰捉小鸡似的，一个追一个躲，一直僵持着，迟迟没个结果。
黄主任怕耽搁时间，只好揉了揉眉心，沉声道：“下不为例！”
接着，她拿出自己刚刚四处拼凑来的东西，交给了姜楠。
“这是八十块钱、五斤粮票、三斤棉花票和二两油票。
仓促之间，我也只能找来这么些全国通用的票据。
地方性的票据，给你也白搭，出了省几乎就等于一张废纸。
所以，你别嫌少啊。”
姜楠点了点头，“嗯，我懂的，劳您费心了。”
黄主任强调了一下：“这些是借给你的，得让你爹给我打欠条。”
姜楠又点了点头：“嗯！”
让渣爹打欠条吧。
渣爹不想打欠条，为了面子又不得不打的纠结样子，她可爱看可爱看了。
躺在病床上的渣爹在心底呐喊：“快来人呐，来人呐，替我打死这个不孝女！”
可惜，往日里专门替他教训不孝女的“手替”，高大强小同志，已经消失了。
想起和高大强一起消失的那些财物，渣爹的心底又哭开了……
黄主任拿出纸笔，“唰唰唰”写下一张欠条，把渣爹叫起来签名字按手印。
随后，她又拿出一个包袱，递给姜楠。
“这里面装着一套没有补丁的旧衣服、一小袋干粮、一个搪瓷水杯，还有两个水煮蛋。”
“是我额外送给你的。”
姜楠没敢动。
还是那句话，这年头物资匮乏，谁家的日用品和食物，都是勉强够用，没有多余的。
想必这衣服和水杯，是黄主任自己的生活必需品，那干粮和水煮蛋，也是她从自己嘴里省出来的。
黄主任愿意奉献出来是她的事，姜楠还真不好意思去收。
见姜楠不动，黄主任就把包袱直接塞到姜楠的怀里。
“拿着吧！
从安市去黑省的火车要开一天一夜呢，你这孩子受着伤，没有吃的喝的，怎么捱得住？
要是觉得冷，就把衣服裹在身上。
出门在外，嘴巴记得饶人，别跟在家时似的，路过的流浪狗朝你吠一声，你就要‘突突突’骂回去，容易吃亏……”
黄主任家与姜家离的不算远，姜家这个闺女什么性子，她也有所耳闻。
她是真怕姜楠在路上吃亏，所以才忍不住多交待了几句。
“谢谢您。”
黄主任话里话外透着的关心，令姜楠十分感动。
这是她穿到这个世界以来，感受到的第一份善意。
多余的话她没有说，默默地把这份善意记在了心上。
黄主任却道：“不用谢。
只要你们都乖乖地下乡去，路上别给我整出什么妖蛾子，也别出什么意外，让我能圆满地完成上面给的任务，我就知足了。”
姜楠：……
“是我误会了？
原来你的无私奉献和关心，都只是为了完成上面交待的任务？
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就不感动了。”
姜楠把刚刚记在心上的东西擦了擦，想想又停下动作。算了，还是记着吧……
临走之前，姜楠回头望了望渣爹。
渣爹刚打了欠条负了债，心里正不舒服，半句话也不想跟姜楠说。
他直接侧过身去，只留给姜楠一个背影。
黄主任对渣爹的态度很不满，有心想训他几句，教教他应该怎么做父亲，又怕耽搁了姜楠赶车的时间。
姜楠对着欲言又止的黄主任摇了摇头，苦笑一声。
然后回头朝着渣爹的背影说了句。
“我走了，您保重。”
请务必好好活着，等我发达了再回来气死你……
……
“呜……哐且哐且哐且……”
火车开动了。
姜楠吊着膀子，坐在黄主任托人给她安排的靠窗位置上，把头探出窗外，带着真诚的谢意，向黄主任挥手告别。
火车渐行渐远，载着一整车的乘客，离开了安市，奔向下一个站点。
姜楠身边坐着的，是同一批的下乡知青。
他们与她来自同一座城市，目的地却不相同。
近的，将会在下一站下车。
远的，得去到祖国的最北边。
姜楠要去的地方不近不远，在黑省的红旗乡，一个叫东方红大队的小乡村。
听说那里的冬天，比安市还要冷得多。
姜楠琢磨着，要是不想挨冻，去了那儿，立马就得做厚棉衣，还要做棉被。
黄主任给她弄来的三斤棉花票，肯定是不够用的。
不过不用担心，她应该还有棉花票。
姜楠坐在座位上，将意识沉入空间，盘点着搬空姜家时获得的那些财物。
渣爹保管的钱和票里面，果然还有几张棉花票，总共五市斤。
可惜，这几张棉花票全是黄主任说过的地方性票据，到了黑省不一定能用。
姜楠望了望空间里那十亩地，心想，不就是棉花嘛。
实在买不到，她可以自己种啊。
以空间那神奇的生长速度，明天种下棉花籽，后天就能长出洁白柔软的新棉花。
十亩地，种一两茬儿，就够她用好几年的了。
到时候，她不但可以用棉花来做棉衣棉被，还可以用棉花自制姨妈巾，解决尴尬期的卫生问题。
至于从姜家带来的那些被褥……
有办法弄新的，谁还用旧的啊？更何况，那些都是死人用过的……
姜楠想的正出神，突然被人推了一下。
“喂！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
姜楠意识回笼，眉头一皱，看向推她的人。
推她的人坐在她对面，叫刘向红，是原主以前的同班同学。
上学的时候，刘向红知道原主是个没有亲妈有后妈、有后妈就有渣爹的小可怜。
就经常以欺负原主为乐。
揪原主头发，破坏原主的文具，往原主饭盒里丢虫子，借钱不还……
原主一旦反抗，她就会带着她的小团体，一起围攻原主。
原主也就嘴巴厉害，会骂点脏话，实际上没有什么战斗力的，所以经常吃亏……
姜楠翻到原主这些糟糕的记忆，再看向刘向红时，眼神就闪了闪。
她问刘向红：“你刚刚向大家自我介绍的时候，说你要插队是哪个地方？”
刘向红下意识地回答：“黑省红旗乡太阳红大队。”
姜楠笑了。
巧了不是，就在东方红大队隔壁啊。
“真好！”
离的这么近，她要跑过去收拾刘向红，就还挺方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