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艳遇女师傅 第4章 终极艳遇:艳遇1980年代
4、终极艳遇:艳遇1980年代
幸亏师傅只顾欣赏我的硬笔字,(天阔你这个波字写得好传神,纸都要被这波浪冲破了一样之类的褒奖),只问了句,长江之水为什么有横江?
我也连说带比划,故作轻描淡写地告诉她:
长江本来是自西而东,从庐山逐渐折向东北。到了和县西梁山段,竟然变成自南而北,横在这吴头楚尾一带。横江渡就在这段横着的长江的西岸,是个著名的古迹。留下过孙吴经略江东,晋室永嘉南渡,还有隋代韩擒虎伐陈的各种足迹。
横江渡可以说是一脸的沧桑,它比黄河最古老的渡口风陵渡还要厚重得多。是文人墨客赋诗留念的好地方,而横江总是以它特有的风浪来迎接大家。李白到此已经53岁了,面对横江渡百感交集,于是写了这六首横江词。
茹钰哦了一声,只像是自言自语似地应了句:诗人当年五十三岁,比我师傅现在年轻不了几岁……
女人可能是听我说了一大堆,有点听晕了,回应的这句也听得我没头没脑的。其它的什么师傅都没再问;在我,却有种背道而驰的窃喜……
哦,不,最后她还是问了我,李白第一首横江词的内容还记得吗。我知师傅心意,抓起笔飞快写下:
人道横江好,侬道横江恶。
猛风吹倒天门山,白浪高于瓦官阁。
写完我补上一句:“师傅送给你这个——我就记得第五首和这首了,其它的不记全了。”
“好啊,”茹钰接过来一看,顿时笑靥如花:“那我真的拿走啦!到时贴书房墙上去!”
好奇心陡生:师傅家的书房,会是什么模样?
稍等。
相对我这个新人来说,出土更多的必须是茹钰师傅的库存。历史必须尊重嘛。
比如上周,突然浮出海面的,是一部卷边了的日本小说:《源氏物语》第3册朱雀帝篇——
“师傅,是您的书吧?”我注意到,我的手还没翻开扉页,师傅的脸庞瞬间已泛起好看的红晕。
我依稀想起,作为世界上最早的长篇叙事小说,《源氏物语》比我们国家的三国演义水浒传什么的,以及欧洲的《十日谈》,还早了400年。且,此书最早全面展示东方人对性 爱(不单是情爱哦)的独特态度和方式……
深究源氏多半会让师傅尴尬,我只感慨了一句:那时的日本很纯真,那时的大唐很伟大……随即转移了话题:其实也就是再往大说,说起上次话题——现代日本——仿佛日本远在天边,却又近在眼前(不像美国,感觉真的远):
何况,我刚进单位就听说了,江工有不少和日本几个友好城市方面合作的业务,经常有劳务输出到日本。
说到现代日本,师傅和我忍不住又感慨一番:
日本在宋朝之前,一直以中国为师,包括源氏物语,都带有强烈的汉唐痕迹,如史记汉诗,书中的朱雀帝的说法更是明证——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嘛——
现在,人家的发展却远远超过我们了……
上一回,从办公室桌上的图纸堆中又新出土了本半旧不新的小说:
《北方的河》。
作者张承志。
我抬头看师傅:您的?
显然是废话。此时,东边窗下车间机器声响起,仿佛在提醒我们:这样的书出现在这里,是多么的不合时宜。
茹钰愣了神,有点害羞,停了半分钟才怯生生地问我:
“现在,是不是没人看这样的书了?特别是我们这样的单位,我师傅就不喜欢我看这样的书。”
看得出茹钰挺喜欢这本书,封面有些模糊,开头几十页都被翻黑了。
“不是啊。我哥高中时就特别喜欢张承志。我也是。”
女人当时的样子好可爱,我不忍心看师傅尴尬,信手翻起第一页轻声诵读起来。
反正屋里也没有其他人:
我相信,会有一个公正而深刻的认识来为我们总结的:那时,我们这一代独有的奋斗、思索、烙印和选择才会显露其意义。但那时我们也将会为自己曾有的幼稚、错误和局限而后悔,更会感慨自己无法重新生活。这是一种深刻的悲观的基础。
但是,对于一个幅员辽阔又历史悠久的国度来说,前途最终是光明的。因为这个母体里会有一种血统,一种水土,一种创造的力量使活泼健壮的婴儿降生于世,病态软弱的呻吟将在他们的欢声叫喊中被淹没。从这种观点看,一切又应当是乐观的。
不知不觉中我越念越大声,到后来变成了大声朗诵。师傅也听傻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天阔,你的声音真好听。又有节奏感:有时像阳光一样清朗,有时带点伤感的磁性。哎,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好?”
估计师傅很少这样夸人。说到后面,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我来不及细细咀嚼师傅的赞美,心中蓦然一动:
这,不是我的声音,这分明是八十年代的声音:这是我大哥那一代人发出的最强音。它之所以动听,正因为那是一曲理想主义的时代挽歌。
那么,我们这一代的声音是什么呢?谁,来为我们发声?记得前年3月,大哥天高来东大看我,第一次和东大四人组欢聚一堂。结果是我预料中的倾盖如故:大哥对我们四人组激赏不已……
现在看来,我和江雪的结局四人组的结局无疑令大哥失望透顶;
我们四个里,能真正不辜负天高期望的,估计只有继续坚定独行的高放了……
只是《北方的河》书中的每一句话,特别是第一句,依然深深地感染着我:
我相信!
这是多么磅礴有力的三个字。接下来是什么?是“我相信,四人组必然完璧归赵?”还是——
“我相信,江雪迟早会回到我身边?”
师傅被我的激情感染,早已收起羞颜,脸上恢复了方才的光彩,看着我年轻的脸庞,心里乐开了花;而我却开始走神——
我相信?我能相信什么?相信未来?
那么谁来“相信我”?相信我什么?
今天曝光的轮到我。如果说,那天的发现拉近了我们的距离,那么今天呢?
近来下班后无事,我趁夜溜回办公室发呆。发了很多个晚上的呆后,我终于鼓起勇气,面对东大时光。
留下回忆,是目前我能做到的,最好的珍惜。
如果你不能继续拥有,那么,你能做到的就是不能忘记。
忘记历史,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
彻底的背叛。
但这个,还不能让茹钰知道——
毕竟,22岁就开始回忆青春?这个有点说不过去。
但,不回忆,不面对,日子过不去;青春,更过不去。
铭记,才能保证鳟鱼本色。哪怕孤身混入沙丁鱼群。
不知道哪一天起,我每天起床忘记了数日子:
今天,是江雪离开的第49天,50天,还是51天?
我问自己,却一下答不上来了。
还有,我们大四的科技英语老师是个毕业不久的大男孩,跟我们很玩得来,毕业前夕还在他宿舍打了一通宵的双抠,还答应他,每个月都回母校和他打一次牌。
结果?两个月了,我一次都没去。甚至,压根都想不起那个可爱的大男孩老师。
天,我竟然悄悄学会淡忘了……还不到俩月时间。
甚至,眼前轰鸣的机床,也让东大的教室开始模糊……
有时,真觉得人生还不如冰箱。一点保鲜功能都没有。刻骨铭心的青春时光,就这样如江水一去不复返,如黄鹤越飞越远。
静夜里,一个人听任笔墨飞舞的声音,似乎有一种当年鲁迅灯下漫笔的痛快感;偶尔停下来,我却更有种异样的幻灭感,陡然袭上心头……
人人都可以遗忘,而我不能。
现在开始,我笔写我心,就从我做起,打造属于自己的人生冰箱与保险箱。
记忆,自然而然地,从一年前,从江雪20岁生日那天悄然开启……
我曾无比天真地以为,那一天过后,就是永恒。
好在师傅对这次曝光不太在意——我悄悄地将本子藏起,和女人一起查阅图纸。
白天上班,还是要把心收收。
“还有,天阔你上次不是说小葫芦没走完一次流程,相当于西天取经九九八十一难吗?挺有道理的。可我回头计算了一下,唐僧取经花了14年,平均每年58次难,也就是一个月048次难,也就说,每两个月才1难(准确说是,097次/双月)。这个频率不算高呀!我觉得西天团队可比咱俩的日子好过多了——你看这小葫芦哪天不出现三五次小故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