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章 真是邪门
天衍宗的褚鹤炎褚长老带着门下弟子赶到渝州时,发现他的座下首徒官逢卿竟晕死在城外。
爱徒身上血迹斑斑,后背心一团漆黑的掌印,面如金纸,气息奄奄。
他惊怒不已,立刻手心一翻,拿出一颗丹丸送入他口中,双眼紧盯其背后的黑印,语气沉沉,
“是魔修。”
官逢卿服下师父的救命丹药,吊着这一口气,微微醒转,气若游丝道,
“城…城内……来福居……救…清歌…”
说完,气力不接,又昏死过去。
褚长老沉吟不语,身为天衍宗执事堂的大长老,周身气势凌厉,面目不怒自威。
他自知这徒弟秉性纯良,万不会随意招惹是非,眼下被重伤如此,一条命能不能保得住还两说,如今那凶手近在咫尺,那必然要去讨要个说法。
他吩咐完两名弟子护送官逢卿回宗门医治,带着剩下的弟子,往城内来福居而去。
来福居,天字一号房内。
祁风给清歌换了一套干净里衣,用水沾湿巾帕,细细地擦拭着她的脸颊,将她嘴角干涸的血渍清理干净,他又看向她的指尖。
“疼吗?”
他举着她的手指仔细端详,自言自语般问道。
以前削葱般的指尖如今黑的像根烧火棍,他数了数,一共7根烧火棍。
“难看是难看了点,勉强能用用,这也是那人给你涂的?”
他看着清歌指尖的符灰,眉目不动,眼神里却掺着丝丝凉意。
眼睛瞟向床榻上微微坨红着的脸庞,语气奚落之中不免带着些郁闷,
“一个修仙的,一天到晚,不是伤就是病。”
黑夜无边。
突然间,天空一声炸响。
“何人伤我徒儿──速速现身─不然休怪老夫不客气──”
褚鹤炎声如洪钟,在来福居上空传音四周,元婴期修士的威压如同实质一般震慑人心,声音久久回荡在夜空不散。
城内百姓乍然听见这声音,只觉脑内嗡嗡作响,不及思考,纷纷抱头鼠窜。
距离近的普通百姓,有心气弱的,直接当场晕厥。
房间内,祁风恍若未闻,不紧不慢地给清歌掖好被子,抬手在周围设了个禁制,隔开威压影响,转身出了门。
他在二楼厢房之间踱来踱去,最后选了间僻静没人的空房间,手一挥,设了个同样的禁制,脚步不停,进去后,只奔床铺,和衣躺下了。
褚鹤炎在空中静立不动,目光炯炯地四下逡巡着。
这时,一道人影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旁侧升起。
来人一身黑袍,帽兜遮面,衣声猎猎。
“是你!伤吾徒儿?”
他说话间,祭出一缕神识,破风而去!
黑袍男子没有回答,默默伫立着。
而褚鹤炎的那缕神识一去到对方身前,便如泥牛入海般消失不见了。
清歌悠悠醒转时,房间内空无一人,她似乎又做了个冗长的梦,还是个噩梦。
梦里,她现下人生经历过的所有痛楚,都一股脑儿地扑向她,一起争先恐后地折磨她。
她此刻微睁着双眼,看着床顶帐幔,反应了好一会,才认出这是渝州城内的天字一号客房。
她眼睛干涩,嘴唇皲裂,许久才慢慢吐出一口浊气。
强撑起精神,想起了昏睡前才学成的法阵,转而又想到官逢卿,她往窗外略略望了一眼,发现天已蒙蒙亮了。
竟然睡了这么久。
“哗啦──”
“咣啷──”
门外杂乱的桌椅碰撞声中,还夹杂着些许窸窣交谈的人声
她有些木然地起身,打开房门。
迈步出门时,额间的宝石内,光影一动。
清歌光着脚,一身雪白的里衣,走在凌乱的走廊里,脚步有些虚浮,空气冰凉,寒意从四面八方窜入她的肌肤。
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哎呦,我的姑奶奶,您怎么这样就出来了,敲了您半天房门也没人应,门也打不开,奇了怪了,还以为您也逃命去了呢!”
店小二不知道从哪窜出来,拉着对方袖子就要往回走。
“……逃命?”
“是呀,渝州城毁咯,您看您睡得可真死,昨晚不知哪来的两波神仙搁空中飞来飞去地打,好多宅子酒楼都给打毁咯!
场面那叫一个惨烈!一会一群人追着一个人打,一会一个人又追着一群人打!
你是没看着啊,咱好多百姓都往城外跑,跑出去了,那拨人又打到城外去了,咱又只能跑回来!
一晚上除了躲空中飞物,尽跑步了!这会才回来收拾店面!
哎──姑娘!别乱走啊,天字一号房在这边呐!”
清歌听小二说了一大串,突然想起官逢卿还在这里。
“在下正好也在来福客栈下榻,天字二号房,姑娘若是放心不下,明日可寻在下……”
她晃悠着脑海中的记忆,木着脸,在过道尽头推开了天字二号房的房门。
小二眼看着清歌推门进了天字二号房,一眨眼人影不见了。
他揉揉眼睛,想着对方白衣白脸的模样,以为自个今天莫非是见鬼了。
稍一犹豫,也要迈步往里进,却怎么也迈不进,睁眼往里瞅,也什么都看不见。
“真是奇了怪了,今天真是邪门了……”
小二嘴里骂骂咧咧,心头却发怵,于是赶紧脚底抹油先溜为敬。
清歌进得房间来,感觉四周似乎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再没有小二的喋喋不休和外间的杂乱声。
她呆呆地看着前方床榻上的人影,走近两步,正要唤声“逢卿兄”。
遽然间,她看见了师兄的脸。
一道青光瞬时劈入了她的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