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狼心狗肺
深深浅浅的刀痕，以及满地的白骨烂肉。
小小的屋子里一片狼藉。
那绿鳞异种在门被打开的一瞬间竟是抖了抖，连嘶吼声都小了。
它后背连着皮肉的翅膀已经破皮而出，被血淋淋的钉死在满是零件的柱子上。
明明说不出话，可看着它微微蠕动的唇瓣，禾涑却莫名读出了点什么。
它说，“杀了我。”
刚读出这句话的下一秒，禾涑瞬间幻化出雷剑刺了上去。
外头被五花大绑的几个男人一脸惊恐的看着瞬间成灰烬的绿鳞异种，终于意识到不对。
禾涑正想查看情况，就被他们“嗷”的一声惊呼开始“砰砰砰”磕头的哀求声惹得眉头紧锁。
刚收起那块深蓝色的异晶体，外头直升机的声音便开始由远及近。
来不及多想，禾涑若无其事的走出屋子。
方鹤笙带人破窗而入，看着满地五花大绑的人愣了愣，在看到禾涑从小屋子里出来后松了口气。
还好，他差点以为他偶像也被直接端了。
了解完事情经过，军队的人首先将那几个装傻充愣甚至开始抹黑经过的男人拷走，而后安排有医护人员随行的直升机将受害的幸存者带走。
禾涑与方鹤笙两人则一窗一门的守着，提防有其他绿鳞异种趁机来犯。
“禾洋同志，方鹤笙同志，按照末世前的时间，已经过去五天了，两位是否打算返回基地？”一位士兵冲两人行了个军资，询问道。
“超市那边好像有人在接应他们，先把那里捣了。”
闻言，士兵神情严肃，招呼着人一同往超市去。
禾涑两人则带着几名军人往楼下包抄。
如他们所料，发现这边不对的另一伙交接人立刻扔下受害者离开了他们待着的地方。
远远的，禾涑一群人就发现他们在迅速往楼下跑，甚至不忘抱着一罐什么东西。
几乎是下意识，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禾涑身上。
禾涑，“……”
虽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无奈，但禾涑还是一跃而上，稳稳的站在那一层楼的楼道栏杆上。
逃跑的一伙人都被这突然蹦上来的身影吓了一跳，许是以为绿鳞异种听到动静追过来了，也顾不上恶心，立刻打开了封得死死的罐子。
熟悉的腥臭味袭来。
是绿鳞异种的血。
心中的厌恶直冲他们手中的罐子，一股巨大的浪花在这一层楼炸开。
罐子被突然冲来的水花灌满。
抱着罐子的人瞬间惊恐的松开罐子捂住嘴。
然后毫不意外的被巨大的水花直冲回楼梯口。
恰好撞上从楼上赶下来的几名军人，当场逮捕。
禾涑略微挑眉。
原来只需要把仇恨值拉向有关丧尸异种的东西上就不会无效化。
算这系统还有点人性。
说不上来轻松还是不轻松。
下楼时方鹤笙几人也抓着两个趁乱从逃生楼梯跑下楼的同伙。
他们一样的嘴脸磕头求饶，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十几个大男人额头都磕得冒血，诉说自己的无辜与冤屈。
他们说，他们庇护那些人的安全，只是在满足人性无法克制住的欲望下，向他们索取回报而已，怎么了？
怎么了？
被当商品交换物资的人，是不是还得跟他们感恩戴德。
方鹤笙都听笑了，踹了他们一脚，眼神狠厉道，“庇护她们安全？难道一开始不是她们好好在里面待着等待救援吗？不是你们说好不容易逃生出来，是她们开了门让你们有个地方落脚吗？”
“没有我们，她们早死了……啊！”
男人的手掌被一脚踩得血肉模糊，不理会他痛苦的嘶吼辱骂，禾涑的脚心又碾了碾。
方鹤笙嗤笑一声，“没有你们，她们就不用经历那么多的痛苦，会安全等到救援！”
十二个幸存者，十一个有自杀的倾向，九个被拦了下来，还有两个因为太过于猝不及防，在直升机飞至半空时便跳了下去。
被绿鳞异种一口咬住撕开时，脸上还挂着解脱的笑意。
垃圾就是垃圾，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垃圾。
听到方鹤笙的控诉，禾涑脸色也冷的不行。
她顾着绑人杀绿鳞异种，倒是没能第一时间注意到那些幸存者的情况。
唯一没有自杀倾向的就是她跟方鹤笙一开始救下的少女。
兴许是昏迷，又或许是禾涑当时干净的娃娃脸太让人有安全感，那位少女并没有显露出什么不妙的情绪。
受害的幸存者没一个身上的衣服是好的。
可见这段时间以来她们经历的都是些什么泯灭人性的事情。
确认没有其他问题。
方鹤笙与禾涑也上了直升机。
可能是给人的安全感太强，有一位长相阴柔的受害者男性幸存者被安排跟他们一架直升飞机。
知道那些事情，所以方鹤笙特地守在紧闭的门口，生怕眼前毫无反应的幸存者会突然暴起拉开门跳下去。
飞行员稳稳的飞着，那幸存者保持着一个姿势发呆了好一会儿，才转动着没什么生气的珠子看向他们，“你们也要把我卖了吗？”
“不是，我们是幸存者基地的异能者，是来救你的。”方鹤笙连忙解释道。
“那为什么现在才来救？”
“因为我们刚来，不知道哪里有幸存者。”
“哦。”
那幸存者愣愣的应完，又垂下眼帘，许是在思考，半晌才又重新开口，“你们是学生吗？”
“是的！我升高三。”提起学校，方鹤笙又是一副阳光好骗的笑，“偶像他……偶像你是大学生吧？”
禾涑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那幸存者又沉默下去了。
这次没持续多久，一阵怪味袭来，那幸存者脸色突变，有些焦躁起来。
他将衣服往下拉，忍不住想扭头看看身下，就像女生来月事时自我怀疑的状态。
但他没好意思看，又惊魂不定的看向面前的两人。
禾涑还是没什么表情，一直看着驾驶座背。
方鹤笙则像是终于可以休息了，正靠着门闭目养神，也不知道睡没睡。
见他们没有反应，那幸存者才松了口气，心中的焦躁感稍微缓解了一点。
安全抵达基地，那幸存者刚起身想抓住禾涑伸过去扶他的手，就注意到身下的泥泞，下意识就想甩开禾涑的手做点什么。
突然一阵天旋地转。
他一脸迷茫的看向一旁习以为常还在睡的方鹤笙，一时间连羞辱痛苦都忘了，脑子里还停留在禾涑刚刚从直升机上高高跃下来的举动中。
他承认他一度很想死。
但在禾涑提着他跳下来时，他突然又不想死了。
多少次想逃离那个地方，好不容易逃出来了，他不想就这么死去。
至少看到那一伙人付出代价。
张警官被这一幕吓得差点心脏骤停。
短短几秒钟她甚至连把人埋哪都想好了。
幸存者统一被送去救治。
方鹤笙与禾涑则默默往休息处走。
路上经过幸存者基地，却发现四周突然安静如鸡。
直盯得让人发毛的视线，使得两人下意识往幸存者群里看。
只见熟悉的女生呆呆的指着他们，接收到视线，忙收回手笑着打招呼，“禾洋同志！方鹤笙同志！”
是许悦，他们一开始救下的女生。
一声招呼，不仅打着了禾涑两人，还打着了满屋子的幸存者。
所有人纷纷冒出头来敲他们高声欢呼。
“就是他们一次性清剿了泉阳那边的丧尸异种？”
“听说他们还把t市清零了！现在t市都收复城市重建了！”
“太厉害了！有他们在，c市是不是很快就有救了！”
“话不能这么说，箫城同志也付出了很多。”
“听说他们这次还杀了几个恶霸，好啊！真男人！”
如果不是口音不一样，方鹤笙两人真的会以为自己还在c市。
这种提前庆祝的范围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再看许悦那笑容灿烂的兴奋样。
嗯……突然就摸得着头脑了。
救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这姑娘小喇叭这么响呢？
谢过一群人想塞自己攒下的零嘴的动作，两人逃也似的跑进电梯。
电梯往下走了，两人才同时松了口气，面面相觑。
“我现在觉得吧，热情不是t市的问题。”方鹤笙若有所思道，“搞得我都社恐了。”
禾涑没说什么，只是拍拍他的肩。
电梯终于停下，一打开门，却又意外的对上熟悉的脸。
箫城笑容温和，朝他们点点头。
方鹤笙，“……”
忍了又忍，没忍住，方鹤笙看了他一眼，“你这人是负责休息区迎宾的吗？”
这下轮到箫城沉默了。
默默收起假笑，箫城摇摇头道，“只是听到电梯有动静就出来了，一直想跟两位聊聊天都没机会，就干脆在这守着了。”
“有什么好聊的？”边走向房间，方鹤笙脸上有些迷茫，“咱们都不熟吧？还是说你也成我偶像的粉丝了？”
为了追星跑来蹲点他还是相信的。
箫城却只是笑了笑，然后看看隔壁，再看向禾涑。
禾涑略微歪头示意，三人进了房间。
基地的隔音很差。
所以箫城在两人震惊的目光中打开了手机里的音乐app，声音调到最大，放的还是非常喜庆活泼的歌单。
“好了。”箫城满意的放下手机，“听说你们救了人回来？”
“对啊。”方鹤笙疑惑的看他。
“嗯。”禾涑神色依旧如常。
“是在学校里的吧？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救他们吗？”
“不是你们说救幸存者可以换更高级的东西吗？”
“有吗？”箫城一脸真诚的看向方鹤笙，他记得没这个规定。
“没有吗？”
“没有吧？”
一连几个问号下来，方鹤笙后知后觉，好像确实没有，他一路上都是跟着偶像行动的，哪里有注意这些。
见他兀自沉思，箫城只当两人是在谦虚，脸上露出了一丝真心实意的笑容，“你们跟她很像。”
“c市首位异能者？”禾涑脱口而出道。
“嗯。”箫城应了声，却没有再往下说，而是认真的看向他们，“可以的话，我还挺希望能跟两位一起合作行动的。”
“那不行。”方鹤笙立刻出声反对，“一架直升机就两个异能者能用，我跟我偶像可是固定担当！”
“不用拆掉你们，我会开直升飞机。”箫城语气平淡的说出惊雷的话。
连禾涑都有些意外。
他们倒确实没有想过要不要找会开直升飞机的人一起合作。
“那……也行吧。”方鹤笙迟疑了一瞬应道，三个异能者一起行动，兴许可以更有效率些。
见两人达成共识一样相互看了一眼点点头，然后便毫无心理负担的应下他的邀请后，一脸“你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睡了”的表情，脸上的笑容就突然有些挂不住。
“你们不好奇我为什么把那个徐璟扔进绿鳞异种群里吗？”箫城有些疑惑，他本来连说辞都想好了，怎么这两个人一点询问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甚至还直接就答应了。
“为什么要好奇？”禾涑反问他。
“是你扔进去的吗？”方鹤笙一脸迷茫，毕竟救援时他就没有注意到一旁的箫城，只知道学校那些人的遭遇，与箫城、徐璟两人其中一个说不定还有什么渊源。
被两人这么一反问，箫城也懵了一下。
难道真的是他自己想多了？其实这种事没什么好问的？
但他临走前还是提醒了一下他们俩，“那个徐璟，离他远点吧，我觉得他这种人，最是会有做出抛下同伴的可能。”
尽管这事放他这个把人丢进绿鳞异种群的人来讲很奇怪，但是……
想起他抵抗着绿鳞异种，让徐璟去敲门询问时，徐璟回来后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箫城就觉得令人作呕。
如果不是出了学校时，他一直觉得不对劲回头看了一眼，他甚至不知道徐璟竟是隐瞒了屋子里有人的事实。
那扇窗开着，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又关回去了，距离太远，他甚至看不清情况。
等他追问徐璟，后者才一脸无所谓道，“他们不愿意走，我也没办法啊，我们就两个人，绿鳞异种这么强，救了他们也是累赘。”
“是屋子里每一个人都跟你说了不想走，还是一个人？”箫城看他脸色变得不对劲，瞬间黑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