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人性泯灭
箫城醒过来时，人还是恍惚的。
他隐约记得自己本来是想跟禾洋合作交锋一下，顺便近距离观察他的异能如何，就在禾洋一声提醒中被什么东西扇飞了出去。
等他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就感觉有一阵强劲的风朝他袭来，他刚刚反应过来抵挡，就被一块掉下来的石头砸出一口老血。
然后埋在废墟之中。
好不容易撑起嗡嗡作响的脑袋爬出来，就发现外头已然是一片安静。
他刚想询问一下情况，就发现喉咙沙哑得不行，等他缓过来，就听方鹤笙一句有些熟悉的问话，转头一看自己硬生生走出了一条血路。
再次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已经在基地医务室里了。
一旁的士兵捏着鼻子将他换掉的衣服裹了又裹，直看得他忍不住眯眼瞧那小士兵，“什么意思？我衣服很脏？”
那小士兵被他突然的问话吓了一跳，泪眼婆娑的凑上来道，“箫城同志，你……呕！”
看着不小心露出来的衣服上奇怪的黏液，以及那过分上头的气味，箫城的脸色也崩了，招招手让他离远点，“烧掉它！”
是那条人鱼的黏液，他怎么不知道那条人鱼的味道这么上头！
再混上之前不小心沾到的绿鳞异种的血……
不行，他想吐会儿！
小士兵拿出去丢时，听到动静的秦楚恰好从隔壁出来，疑惑的看了看小士兵因为呕吐而苍白的脸，转身就进了箫城所在的医务室。
因为特殊，异能者甚至都是独立的医务室，虽然不大但抢救设施齐全。
有些事他还是想问问箫城。
刚看到那张惯性眯眼笑的脸，秦楚略显迟疑道，“你后面……”
“闭嘴！”
两个字一出，医务室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
秦楚没料到他反应这么大，愣了一下，嘴巴张半天，才轻咳一声，“你后面的吊瓶快干了。”
箫城，“……”
医生搞完吊针又匆匆离开，因为基地人多空气不太好，很多人容易生病，所以医生们总是忙得团团转。
箫城轻咳一声，若无其事的继续摆起熟悉的笑容，“秦楚同志有什么事吗？”
“你为什么把小璟扔进丧尸群？”秦楚神情不悦，如果不是箫城受了伤，在这里人家又算得上地主，他现在直接就抓着箫城的领子问了。
“我这是教他成长，什么人都不了解就上赶着贬低脱离原来的同伴，很幼稚不是吗？”箫城摊手道。
“那也不是你把他扔进丧尸群的理由，如果不是禾洋同志他们赶到，小璟早死了！”
“禾洋同志？”箫城嗤笑一声，看着秦楚突然微变的脸色，“没救之前叫那俩人，被救了叫同志，你们还挺能屈能伸，两个大男人还不如一个女人理智明事理。”
“你……”
“想问我怎么知道的？你以为基地隔音多好？也就禾洋他们两个人恰好休息，我跟你们中间隔了一间都听得一清二楚。”箫城自末世以来，这样的人就见得多了。
哪怕是接求助帖帮忙的异能者都能干得出一边救援一边做些下三滥的事情。
异能者瞧不上幸存者，幸存者瞧不上弱势群体，弱势群体瞧不上残疾人士，残疾人士反过来说异能者仗势欺人。
反正本性卑劣的人不管变成什么样都是一样的卑劣。
“我们现在在说的是小璟的事。”秦楚脸色不太好看，他明明记得当时箫城并没有跟着他们到异能者休息区才对。
“你怎么知道我是故意把他扔进丧尸群的呢？万一当时有更强的怪物，我为了救他将他扔出去的呢？”箫城耸耸肩，“只不过一不小心扔到了丧尸群中央。”
“小璟说当时很安全，是你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将他扔出去的！”
“那我们救下的异能者呢？去哪里了？”
“不是都回来了吗？”
箫城突然不笑了，上下打量了秦楚好一会儿，再次嗤笑一声。
直笑得秦楚忍无可忍摔门而出。
他收回视线，眸光暗淡。
果然，大多数的异能者不会像她那么纯粹，也不知道那两位新人是什么样子。
这附近学校的格局比禾涑的学校大了两倍不止，但丧尸异种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也或许是极夜太黑，可视性弱，所以看得不太真切。
“偶像，你看那边。”方鹤笙眼尖瞧见什么，指了指一个方向。
一个不断蠕动的麻袋，自这所学校最高处一个大钟上，往紧挨着的隔壁商场最高处的窗口送去。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那些绿鳞异种竟没有去理会上面的东西，而是自顾自四处攀爬着。
尤其瞧见禾涑两人进来，还往学校内里爬走了。
那个麻袋明显不对。
见禾涑没有阻止，方鹤笙抛出冰刃，精准的将固定麻袋的绳索割断，那蠕动的麻袋瞬间从半空中掉下来。
方鹤笙正要去接，禾涑就已抄起什么东西盖在身上接住麻袋。
没等方鹤笙疑惑她为什么要拿地上的破帐篷去接，就被腥臭味熏得惯性作呕。
禾涑也立刻退了好几步。
那个麻袋上有绿鳞异种的血。
重重的关窗声响起，两人下意识抬头望去，直接大商场负责接应的窗口已然被关闭。
方鹤笙终于缓过来了些，冰住麻袋上的血迹，确认气味淡了许多后，才尝试解开麻袋。
结果刚一解开看到什么，他立刻退出三米远。
禾涑被他这一番操作惊得差点就是一个雷击上去。
发现雷击没出来，想起什么，往麻袋走去。
麻袋里是一位年纪与她相仿的女生。
衣服破烂不堪，因为缺氧陷入了昏迷，嘴巴被胶带贴了好几层，眼睛因为痛哭而红肿。
她的皮肤上满是伤痕，脸上还有未消的巴掌印。
禾涑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准备将外套脱下来把人裹住，方鹤笙那边就已经扔了过来。
她看了一眼躲远远的少年，没说什么，拿着他的外套给人裹上。
“嗯？嗯！”少女猛的惊醒，绝望的心在看到禾涑那张娃娃脸的一瞬间剧烈跳动起来。
禾涑拍拍她的肩以示安抚，示意方鹤笙喊联系基地便准备到有大钟的楼里看看。
她现在是女性，不太好被基地那些人看到。
然而少女刚松开的手瞬间抱着她不放，连嘴上的胶带都顾不上撕掉，拼命摇头。
禾涑还以为她是担心方鹤笙对她不利，便撕开她嘴上的胶带想跟她解释，结果刚一撕开，那幸存者便嗓音颤抖着说道，“别去，他们都是恶魔，是畜牲！”
方鹤笙已经联系完人，听到这句也下意识想过来，却把人家吓得直往禾涑怀里钻，尴尬的站在原地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他是我同伴，我们是从基地过来救人的异能者，不会伤害你，别怕。”禾涑轻拍她的脑袋，同样有些束手无策。
“你们是异能者……不，不，早些时候也来了两个异能者，有一个人上来发现他们了，也看到我们了，结果跟他们交涉完就走了，根本没有管我们的死活！”幸存者红肿的眼睛再次流眼泪。
“是谁跟……那些人交涉的？”
“我不知道，但是，但是我透过门缝看到了，那个人跟这个弟弟看上去差不多大。”幸存者哽咽道。
一时间，禾涑与方鹤笙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你确定那个人看到你了？”方鹤笙甚至不确定多问了一嘴。
“我确定！因为我呼救了，可他只是看了我一眼，没有理会我，直接走了。”似乎想到什么可怕的回忆，少女浑身颤抖。
“就是因为我呼救了，他们本来打算到时间再把我拿去跟商场换吃的，那个人走后，他们就把我拖进了房间……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把我套进麻袋里了。”
“你们当中有异能者吗？”
“没有，都是普通人，只是他们人多，还在末世刚刚降临时抓了一只丧尸喂养到现在，所以没什么怪物去攻击我们那儿。”
“喂养丧尸？”禾涑面色带寒。
“嗯……只要不听话，就会被砍掉手脚喂给那只丧尸，他们还会定期放丧尸的血搞在门缝上……以及跟超市做交换的袋子上，我也是被他们抓了才知道丧尸不会攻击有丧尸血地方。”
几经交谈后，少女再次陷入昏迷。
方鹤笙小心翼翼的扶着她的肩膀看向禾涑，“我送她上直升机了就去找你。”
“行，你注意安全，有事喊一声。”
“没问题。”
办公楼很大，每一层甚至都有一间很大的休息室，休息室里都是已被抓破的沙发茶几。
一面解决偷袭的绿鳞异种，一面毫不犹豫的往上走。
全封闭式的电梯看上去似乎还能运作，但禾涑还是看到它的上方有一只诡异的爪子从缝里抓出来又缩了回去，内胆上部甚至有大大的凸起。
走到办公楼中央还有一个华丽的阳台，旁边还有咖啡机，窗台上挂满了玻璃式的晴天娃娃。
叮叮当当的声音在此刻无尽的黑暗中显得诡异无比。
禾涑本想爬楼破窗而入的，但一听那幸存者说完，她敢确定那扇窗肯定也涂满了血。
她是真的很嫌弃。
所以在上楼途中她顺手还捡起一根长木棍，足有手臂粗，掂量了一下重量确定好使不后边继续上楼。
大钟层只有一扇门跟一扇窗。
早在绳索被割断时，里面的人就已做好了准备。
他们虽然看不清楚情况，却也知道兴许又是幸存者过来救人。
话术也都想好了，就等着人上门你问我答了。
结果下一秒。
“嘭！”
门被一股极大的力量砸出一个大洞，一根木棍被抽了回去，当着他们的面再次用力一砸。
这一次门锁被砸落在地。
“别动！自己人！是自己人！”为首的几个男人急得大喊。
那可是他们辛辛苦苦修牢固的门，居然被两下就砸坏了！
门被打开。
男人一手插兜，一手举着扛在肩上的木棍，目光森寒的看向他们，微微一笑，“我是基地来的异能者。”
“知道知道！”其中一个男人见势头不对，忙上前伸出手道，“幸会幸会，我是这儿管事的。”
禾涑却并没有理会他的手，而是看向地上几位双眸涣散的少女以及两三个同样失去生气，但长相阴柔的男生。
“弱势群体先跟我走，剩下的等第二趟。”
“不是不是。”先前出来的混混样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但还是立刻赔着笑上前，“谢谢这位大能，但我们这儿很安全，不劳烦您送我们去基地。”
笑话，去了基地他们还怎么玩儿？
禾涑却是淡淡的撇了他们一眼，木棍指了指地上的一群人，脸上是不容拒绝的神情，“我说，弱势群体先跟我走。”
“是这样的，他们跟我们都是一个班的朋友，你应该也有关系很好的朋友吧？我们一早就商量好……”
“嘭！”
室内瞬间一片死寂。
反倒是地上没有半天反应的几个被五花大绑的人缓缓抬起头，眼里是抑制不住的期盼与挣扎。
他们等太久，失望太久了，再次真的是来救他们的吗？
看着地上深深的凹陷，那个男人咽了咽唾沫，后背已经开始冒冷汗。
因为上一个白痴异能者，他差点以为所有异能者都那么冷血好糊弄。
没曾想这次来了个硬茬。
“嘭！”
又一声响起，这次伴随着惨叫，禾涑单手抓住一个想偷袭她的男人，毫不犹豫的摁着他的头砸进地里。
惨叫声后，整个头陷进地里的男人没了生息。
“还有什么招，一起来吧。”禾涑重新捡起被她丢在地上的木棍，看向余下的五个男人。
“不不不，这位兄弟，都是误会！”
“三秒。”禾涑丝毫不理会他的辩解，直接道，“三！”
“同志，真是误会！”那男人还强硬的喊道。
“二！”
“我们真是朋友！”
“一！”
“你信不信我们现在就把屋子里的丧尸放出来咬死你！”
那男人瞬间气得跳脚。
随着他的话，调控时钟用的小房间里发出阵阵嘶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