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心乱如麻

    “戚悦，我没有…”

    小崔总难得有哑口无言的时刻，他可以谈下很多难啃的项目，但是此刻嘴巴张合几下还是讲不出戚悦想听的话，他知道戚悦想要什么答案，但是崔景辞的性格不会允许他在这种时候作出认真的承诺，他怎样说，说我没有不喜欢你吗，那意为喜欢，可那是欺骗戚悦，他做不到。

    “崔景辞，你想亲亲我吗，你为什么不亲亲我了，我们以前不可能不喜欢接吻的，你亲亲我啊…”

    戚悦这次的声音里透出一点无助的哭腔，大约是黑暗成为人类情绪宣泄的容器，戚悦扯了扯崔景辞的袖口，然后抬起头，要人不得不看她的眼睛，仰头看人的戚悦好乖，刘海也乖顺地搭在眉骨以下，全然没了以往上班时发型喷雾固定出的气势。

    戚悦的眼睛像塞壬的歌声，一样有魔力，崔景辞几乎要溺毙在里面的水雾之中，看得他居然产生了心疼的感觉，两个人就这样对视，崔景辞的手已经放在了戚悦的后脑勺，只是他迟迟没有俯下身，于是戚悦也主动松开了他的腰。

    “我感觉有点困，想去睡觉了”

    戚悦在站起身的刹那，眉宇间的失望让她神色有点冷，一瞬间让崔景辞想起了曾经的戚经理，果然是一个人，即使没了记忆，戚悦永远都会是戚悦，不会一而再再而三求一个吻，她需要崔景辞的爱，也需要自己的尊严的。

    两个人在睡觉这件事上自然得有了默契，崔景辞也从一开始的不自在变得完全接纳沉下去的另一半床面，不再排斥属于另一个人的呼吸和体温，即使近在咫尺也不会浑身不自在。

    只是小崔总还是失眠了，他背对着戚悦，对方已经基本不在夜里醒过来了，即使醒来也不会忘记身在何处，戚悦很安心地把这里当家，这是他和男友的卧室，惊慌失措鸡飞狗跳的情况消失了，通常戚悦只会迷迷糊糊拱进崔景辞怀里再找个舒服的姿势。

    “崔景辞…”

    身后传来声音，但应该是戚悦在讲梦话，他这样不是第一次，不过脑袋空空，只能喊几声崔景辞的名字，听到动静崔景辞小心翼翼地转过去，戚悦面朝他侧躺着，胳膊缩在胸口，又是蜷着的姿势，睡得不是很好，皱着眉，嘴巴动了动，崔景辞几乎以为对方快惊醒了，可是人眼睛自始至终没睁开，手上也没动作。

    鬼使神差地，崔景辞凝视了戚悦几秒后慢慢凑近一点，更近，近到呼吸已经先一步触碰到对方的面颊，崔景辞停下了动作，心脏怦怦跳，戚悦仍旧没有醒过来的意思，几秒后，一个轻得像转瞬消逝的雾一般的亲吻落在了戚悦的睫毛，这双眼睛今晚为崔景辞哭了不止一次，或许还在梦里掉眼泪，实在很辛苦。

    隔天早上六点钟，天还没亮崔景辞就感觉戚悦从怀里悄咪咪地钻了出去，虽然他不记得两个人怎么抱到一起，但这已经是每天早上必然的规律，只是戚悦通常不会起这么早，崔景辞下意识一把抓住了人手腕，闭着眼沉声开口，嗓音有点哑。

    “干什么去”

    “…做早饭，你再睡一哈儿嘛”

    戚悦惦记着崔景辞的胃，还有他自己的，早餐一定要吃好的，崔景辞没想到对方真的很会做饭，小米粥和鸡蛋饼都是一等一水准，临出门戚悦还塞给崔景辞一个保温杯，很认真地叮嘱对方“这是梨子熬的，要多喝水水！”

    崔景辞发觉戚悦的川普体现在叠词上，不是撒娇却比撒娇更自然可爱，有意思得不行，诸如他上班收到消息，戚悦发语音问他想不想吃鱼摆摆，要不要吃粉粉，好想吃洋芋坨坨，一个接一个往外冒。

    男朋友（不能忘）：今晚加班，晚点回去

    小崔总盯着对面持续的正在输入中盯了五分钟，对面才发过来一段有声音的话。

    六个核桃：办公室地下恋只要一个就很危险了的，多了就会玩火自焚，所以你有我就不能胡搞乱搞了，虽然我还没有上班，但你不能松懈，尤其不要看实习生，晓不晓得？

    混蛋男友（不能忘）：……近期公司都没有招实习生

    小崔总冷笑，心说我加班还不是因为要替你完成你的工作，你个小白眼狼，以为谁都跟你似的花痴啊。

    崔景辞到家时小花糕子还在补甄嬛传，毕竟是给的必看剧目，崔景辞忍不住想，戚悦以前会不会已经倒背如流，结果全忘了，从头背起，仍旧津津有味，如痴如醉，这也算幸福，毕竟他还有七年的剧可以补。

    夜宵饭桌仍旧很养生，戚悦做的饭色香味俱全，而且全是新学的，因为旧的菜式都是和妈妈学的川渝辣菜，崔景辞吃不了，戚悦通常只会做一道微辣的，但这道永远最诱人，非常开胃还刺激味蕾，让崔景辞忍不住提出明日可以增加一道辣的菜。

    小奶糕子进化成了戚杜瑞拉，小崔总的胃起码被伺候得很好，然后就不知不觉适应了戚悦的川普，比如“你帮我把这个盖盖揪（拧）开一哈嘛”，“今天这个嘎嘎（猪肉）好肥哦”，“这个炒蛋不要葱葱！”“你给我剥虾壳壳”，“你找一哈，那个抽抽头（抽屉）里”，“你吃菜尖尖，好嫩的！”

    公司里关于小崔总金屋藏娇的传闻同样甚嚣尘上，其实已经不能是蛛丝马迹的程度，从保温杯到便当盒都很明显，很好的一点是，小崔总至少不在会议时咳嗽不停了，但没人知道这个娇是他们休假从一周延至两周的戚经理。

    自那晚以后，戚悦再没有提过亲亲之类的要求，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思维仍旧跳脱，面对崔景辞还是霸道糕子的状态，去复诊了一次，医生讲她恢复不错，建议崔景辞带她多出门转转，最好去之前呆过的地方，有助于唤醒记忆。

    “我难道没有带你回过重庆吗？”

    从医院回来后两个人吃饭时戚悦提到学校门口的脆皮鸡，才知道崔景辞都没去过重庆，登时很震惊，扒拉饭的心思都没了，蔫吧着喃喃自语“啷个回事，我居然没带你去吃火锅串串，不科学，我肯定要带你回去的呀…”

    崔景辞听到这儿皱起眉，心突然有点乱，提高了音量打断了戚悦的思考。

    “那我把下周空出来休个年假，我们去你的母校看看？”

    “真的？！”

    小崔总看到注意力立刻被转移的戚悦露出一副惊喜的神情，也不由自主跟着笑了下，然后筷子碰了碰人碗沿，“吃饭”

    吃过饭崔景辞去洗碗，戚悦已经开始列购物清单，又跑去已经塞得很满的衣柜挑衣服，小崔总隔天上班手机又开始触电模式，嗡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是戚悦在拍衣服搭配，只不过下午就没动静了，崔景辞猜人试衣服试累了。

    只不过当他开门进家，客厅没人，崔景辞喊了声“戚悦”，没人回答他，小崔总朝卧室方向走了几步，门没关，站在穿衣镜前背对他的人穿着一件熨烫妥帖的白西装，下身也是垂坠的西裤，剪裁得体，衬得人身形姣好，大长腿格外引人注目。

    只不过崔景辞没心情去看，这个背影他应该熟悉，却又好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