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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横生枝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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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到底在做什么白日梦?不再自怨自艾,上官浅起身走出了浴室。除了自己,这世上任何人都不值得信任、依赖。她必须靠自己,也只能靠自己。

    “上官姑娘。”

    金复的眼神有些尴尬地落在上官浅身上。俯身行礼,上官浅落落大方,没有一丝的不自在,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夜半的寒风有些冷,吹散了上官浅不切实际的妄想,带回了她的理智。或许她本就是从冰中诞生的孤蝶,是不能靠近任何温暖的。一旦接近,就会慢慢融化,想要活下去,就必须保持绝对的冰冷。

    一转眼又快到了半月之蝇发作的日子,那噬心彻骨的剧痛,上官浅不想再体验一次了。她在这世上,就如那无根的浮萍,即便拼尽全力,所能做的,也只是随水漂流罢了。

    匆匆人世间,所有人都是有归处的,唯独上官浅是没有的,会给她爱的人早在十几年前就被无锋杀害了。

    与寻常人不同,支撑他们的是爱,支撑上官浅的却是无穷尽的恨。若是没有了恨,她也就失去了生存的意义,彻骨的寒是伴随着上官浅整个人生的。

    上官浅就像是皮影戏中被人操控的皮影,所有人都只能看到皮影映照出的影子。没有人看到,也没有人想过要了解,在皮影的身后,是有皮影戏匠在操控着皮影的一举一动。

    上官浅就是皮影,她的身后始终连着皮影杆。从始至终,她人生的控制权都是落在别人手中的。想要活命,上官浅便只能任人摆布的。

    从一开始,她就没有任何的自由,以前是,现在是,或许未来也是。

    这世间所有的感情对上官浅而言,都是会致命的毒药,只要触碰,就会落个生不如死的下场。她想要活命,就只能摒除所有的感情,做一个无心之人。

    因为她的身后空无一物,既没有来处,也没有归途。

    上官浅披着睡袍,望着桌上的月桂干花出了神,这月桂干花是她用来讨宫尚角欢心用的。曾几何时,他们之间也如同寻常夫妻一般,温暖相依。

    眉眼温柔的宫尚角,安心地练着字,上官浅在一旁,静静地陪着自己未来的夫君,一切都是那般的岁月静好。

    “这月桂墨香,竟真的让人心静心安。”

    说完,宫尚角的眼神落在上官浅研墨的手上。仿佛失了神志,上官浅竟鬼使神差地说出了要与宫尚角相伴一生的承诺。

    “那我以后经常为公子磨墨伴读,此生,常伴公子左右。”

    夜色微凉,手中的灯光忽暗忽明,上官浅向着门外张望,看到当值的侍卫忍不住开口询问。

    “角公子还没回来吗?”

    “回上官姑娘,还没有。”

    “我去门口等他。”

    还未走出几步,大门就被人猛地撞开。浑身是血的宫远徵踉踉跄跄地冲了进来,似是受了不少伤,重重地跌落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宫远徵一向被宫尚角保护的很好,上官浅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上官浅的脑中浮现,莫不是宫尚角出了事?

    若是宫尚角平安无事,又怎会允许自己最疼爱的弟弟受如此重的伤?

    “远徵弟弟,你……你怎么浑身是血?”

    宫远徵挣扎着起身,慌乱中带着哭腔,有些语无伦次。

    “这不是我的血,是哥哥的!快去救哥哥!快点!快点!”

    心中的猜想被证实,上官浅愣在原地,顺着宫远徵手指的方向,看见了瘫倒在地上的宫尚角。

    这还是上官浅第一次见到兄弟二人如此的狼狈,宫尚角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上官浅怔在原地,被眼前的景象惊的忘记了所有,大脑一片空白。

    半晌,上官浅才回过神,向着角宫飞奔而去。

    宫尚角伤的不轻,整个人躺在床上虚弱的不得了。上官浅不忘叮嘱下人,给两位公子送的食物都要格外的用心、注意一些。

    只余上官浅一人待在房中,纷繁杂乱的思绪理都理不清。不知为何,上官浅突然想起了雾姬夫人说的话,雾姬夫人要宫尚角的命,要她杀了宫尚角。

    几乎是本能的抗拒,上官浅直接拒绝了雾姬夫人,却还是从她口中得知了宫尚角的弱点。几番查证,上官浅可以确定,雾姬夫人没骗自己。宫尚角是真的每半个月都会有两个时辰内力全无。

    纷繁的思绪杂乱无章,难道自己要借此换取半月之蝇的解药吗?可若将这些告诉无锋,无异于是要宫尚角的命。

    尘封的记忆有些遥远,上官浅忽然想起了入宫门之前,寒鸦柒说的话。

    “你进了宫门,会不会爱上宫门的人?”

    那时的上官浅信誓旦旦,言之凿凿。

    “绝无可能。”

    为何看到宫尚角重伤吐血的模样,自己又动了恻隐之心?上官浅不敢想,也不能去想,有些事情揣着明白装糊涂,才是最好的。

    回到房中,上官浅打算更衣去探望生病的宫尚角。打开衣柜,上官浅翻找着要穿的衣服,在看到一物的瞬间,如遭雷劈般怔在原地。

    侍女送来的月经带静静地躺在那里,上官浅的手悬在半空,微微颤抖。侍女送来已有半月,自己却迟迟未用,那她的月事岂不是已经迟了八九天了?

    沉默地关上柜门,上官浅六神无主地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盏茶。茶水入口,却像是泡了黄莲一般,苦涩至极,难以下咽。

    或许只是因为自己之前在地牢受了刑,身体出了问题也说不定?抬手抚上自己的小腹,上官浅觉得老天不会跟自己开这么大的玩笑,怎么可能呢?

    微微颤抖的右手覆在左手腕上,手指下方的脉搏往来流利、应指圆滑,是喜脉无疑。沉默地放下手,上官浅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其他动作。

    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这孩子本不该留下,可上官浅却没想过不要他。

    一个细作,不仅仅爱上了自己的目标对象,还与他有了孩子,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可悲的事吗?她究竟是怎么一步一步,把自己弄到如今这般绝境中的?

    自己身中半月之蝇生死难料,谁知道这剧毒会不会对她腹中的胎儿造成影响?更何况,若是知道自己有了身孕,无锋会放过她吗?

    或许她可以求助宫尚角?可随后,上官浅便否决了这样的想法,她为何会愚蠢产生想要依靠别人的念头?

    在宫尚角心中,自己根本什么都不是,即使他能保住孩子的命,也不会保住自己的命。宫尚角万事以宫门血脉为先,上官浅不想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中。

    孩子不仅仅是可以用来威胁宫尚角的致命弱点,同样也是自己的。上官浅不能将自己的弱点暴露给别人,这个孩子的存在,是不能告诉任何人的。

    眼下,最稳妥的办法就是遁出宫门,逃离无锋,找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把孩子生下来,再交由别人抚养。

    即使日后,她母子二人永不再见,这也是上官浅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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