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终章（一）
他们离开尼姑庵，下到山脚下，公良钰牵着两只马正在等他们。
乞伏瑀和皑皑上了同一匹马，公良钰骑马跟在后面。来时匆匆，回时缓缓。
“对不起…”皑皑挂着泪，对身后的乞伏瑀说。
乞伏瑀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是我对不起你，我只留住了祖母，没能留住凌府，还有，凌将军。”
“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你亲自带护卫军去凌府实则是为救祖母，若是没有你，恐怕我和祖母早已命落黄泉。”
乞伏瑀又将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那晚，你一定恨极了我。”
“我以为你杀了祖母…”
“凌将军因起了反心，父皇当机立断在他归京那日便将他斩杀。待我赶进宫时，凌将军已经人头落地。当日父皇又下旨夜诛凌府，好在，我还有时间谋划。我向父皇请旨亲自带护卫军抄杀凌府，借机放走凌太夫人，又命程金将她带去远山的尼姑庵掩藏。只是那凌府我无能为力保住，若不真焚烧摧毁杀尽家仆，如何能蒙混过父皇的眼睛。所以，除去那些家仆和凌将军，我会把你失去的补还给你，相信我…”
乞伏瑀对皑皑说过多次让她相信他，皑皑只有这一回，是真的相信他。
日暮西山自归处，落花渐近马蹄深。
在元宫门前，乞伏瑀和皑皑撞上也才回宫的太子妃。
乞伏瑀和皑皑都知道她出宫是为见谁。
“拜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对着太子行礼拜道，眼睛瞄向皑皑。
皑皑没有对她行礼，径直进了宫门。
乞伏瑀故意问道，“太子妃去了何处？为何此时才归宫。”
太子妃道，“和秋蝉在城外赏落叶，入了神误了回宫时辰。”
“无妨，太子妃辛苦了，早回丽容殿吧。”乞伏瑀突然笑起说道。
太子妃陡然浑身发冷，只觉太子笑得寒意森森，迈着快步和秋蝉回了丽容殿。
乞伏瑀进了会政殿，看见奏案上又一堆折子，他坐下来拿起朱笔开始边阅边批，福全进来问道，“殿下晚膳是回承愉殿用还是…”
“青鸾殿。”
说完，乞伏瑀便放下朱笔，早早去青鸾殿等着用晚膳。
皑皑奔波回来，刚刚沐浴完，香秀在服侍她更衣。若隐若现的青丝纱幔遮不住内殿里的一片春光，乞伏瑀站在纱幔外，痴痴看向内殿。这一次，他没有羞涩躲闪。倒是香秀发现了太子，尴尬的不行，行了礼，匆匆出了青鸾殿，出去时还不忘关严了殿门。
皑皑已经穿好衣裳，走了出来。
乞伏瑀含笑看她，她问，“你怎么来了”
“我为何不来”乞伏瑀不明白皑皑的话。
“你不是应该在丽容殿”
乞伏瑀又奇怪问，“我为何会在那儿”
皑皑没有回话，乞伏瑀思索片刻，惊喜问道，“你吃醋了？”
皑皑有些惊慌，以为自己吃醋吃的很明显，急于掩盖，说道，“不，我怎会吃醋，只是我听闻太子向来宠爱太子妃，日日宿在她处，方才你们又在宫门前遇上，我想，你们两个应该是一同回了丽容殿。”
乞伏瑀见她欲盖弥彰的模样更是欣喜，解释道，“我在门外只与她说了两句话便留在了会政殿，况且，太子妃心系他人，自有他人宠爱，何需我来宠爱。”
“……”皑皑错愕抬眼，望着他，原来他早知道太子妃爱着别人。“你知道”
乞伏瑀没有急着回答，牵起皑皑一同坐在了桌前，目光灼灼，深深望她，“你已将心填满，我再无心去看她人。”
皑皑羞涩垂下头，再无醋意，半晌，她好像想起什么，紧张看着乞伏瑀，说道，“你知道他们的关系，太子妃她…”
“我知道，这些你都无需担心，也要装作不知道，安心待在元宫。”
乞伏瑀运筹帷幄的模样让皑皑略微安了心，但她仍在纠结，该将世子的五千精兵告诉乞伏瑀。
香秀和宫人端着饭菜过来，他们净了手，开始用膳，乞伏瑀细心为她布菜，她吃的心神不宁。
乞伏瑀将一勺玉脂豆腐递到皑皑嘴边，漫不经心说道，“认真用膳，你心中所想，无需告知我，更不必为难自己。”
皑皑愣了一下，看着他，吃下玉脂豆腐。
荣帝服用寒食散已经成瘾，时不时发作，海公公和御医守在身旁，只要荣帝发作，立即针灸使其镇静，海公公在旁心疼地抹泪。
中秋，荣帝因病无法外出，乞伏瑀主持了家宴，因为皑皑算不上他的嫔妃，只能独自留在元宫。
宴清殿里，皇太后难得来参加了家宴，酒席间一团和气，琛王和世子如常谈笑风生，赏舞饮酒。太子妃似乎心情极好，频频偷瞧世子。柳良娣默不作声，独自喝着闷酒。皇太后不能久坐，宴至一半，便由香兰姑姑搀扶着离开了。太后走后，席间气氛冷淡下来，琛王不再谈笑，世子却继续高声赞道舞妙歌美。乞伏瑀无心欣赏歌舞，耐心等宴过大半，提前宣布了散席。
太子宣了散席，琛王起身抬腿便走，世子不好意思地对太子拱手笑道，“臣弟告退。”
太子妃站在太子身后目送世子出了宴清殿。柳良娣浑身酒气，歪歪斜斜由云儿搀着，不等太子也走了出去，太子妃见状借着不放心柳良娣，紧跟着蹜步出了宴清殿。
乞伏瑀留在宴清殿送走所有王亲，才缓缓踏出了殿门。回了元宫，他见皑皑一人独坐石阶上望着月亮，心生愧疚，坐在了她身旁。
“你委屈了。”
“我没有委屈，这样已经很好了。”
“耐心等待，从此无论何时何处，唯有我们，不会再有他人。”
皑皑转头看他，他仰着头认真看着月亮，弯着嘴角，神情淡然。
中秋过后，乞伏瑀一直等着琛王策反，可边关小国的战事渐渐平稳他们还未起兵，乞伏瑀开始猜不懂他们的策谋。蓝光霆时不时传密函过来询问何时带兵回京，乞伏瑀皆回，耐心等待。
荣帝的寒食散毒已经完全祛除，可他再没了从前的精神，成日萎靡，记忆减退，甚至刚说过的话紧接着就忘了，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坐帝位，偷偷写下传位诏书，由太子继位，又唤来海公公，将传位诏书藏于花瓶之中，待选吉日宣诏。
朝臣中的风向有了细微变化，那些暗中支持琛王的仍然支持琛王。那些说太子监国就好的，开始转了话锋，皆认为太子监国不如让太子堂堂正正坐上金龙宝座，临朝听政。有胆大的朝臣甚至向荣帝递折，恭请荣帝回朝，或是传位给太子。荣帝看了奏折也不生气，对海公公说道，“明日，你拿着传位诏书去议政殿，代朕传旨，由太子继位。”
荣帝将要传位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琛王府，琛王大急。他原早布局起兵，又听闻皇太后身患重病，时日不多，不想因自己策反损了太后性命，留下骂名，所以迟迟未动手。现在太子马上要继位，他不想再等了，立即唤来孙稚，孙稚刚到，随后宫中来人讣告，皇太后薨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