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深巷宅院
回了枣花巷的宅院，乞伏瑀的马车早等在门前，他见皑皑回来，跳下马车等着皑皑过来打开院门。
八月的风带着凉气，皑皑还穿着轻薄外衫，她打开院门，乞伏瑀走了进去，没有问她去了何处，而是开了房门让她赶快进屋。
皑皑若有所思，关上院门进了屋子。
他也跟着进去，打开两扇绮窗，秋日的阳光照进来，灰蒙蒙的屋子顿时亮堂起来。
“如果有人杀了荣帝，你该如何”
皑皑看着他，声音很轻，忍不住问出了口。
乞伏瑀听清了她说的每一个字，眼中闪过一丝惊忧，知道皑皑定是去见了乞伏霖，也猜到他们都说了什么，知道皑皑问得是什么。
“这是大不敬，以后莫再说这样的话。”乞伏瑀淡淡回着。
“到那时你该如何？”皑皑提高声调，又问了一遍。她很想知道他会怎么做，甚至宁愿到时他能贪生怕死一些。
乞伏瑀看着皑皑，嘴角扬起来，将她轻轻抱在怀里，“你无需担心我，父皇会长寿无疆，我亦会永远在你身旁。”
皑皑不希望他会舍命去护荣帝，更不希望荣帝会长寿无疆，猛地推开他，冷冷说道，“荣帝该死…”
乞伏瑀见她的倔脾气又来，不再与她争辩，柔声哄道，“相信我，耐心待我处理好所有的事。这样的话此后莫再说，也不要只想着报仇。”
皑皑愣住，盯着乞伏瑀，他方才劝她不要只想着报仇，他和他的父皇覆灭了凌府，他眼睁睁看着凌府血流成河，看着护卫军杀了她的祖母，让她再没了家，却还宽慰她别再想着报仇。
“呵呵…我竟还担心荣帝死后，他该如何…”皑皑心中自嘲，痛恨这样的自己，她不再盯着乞伏瑀看，亦不想管他死活，缓缓进了隔扇，坐在了妆台旁。
福全从马车上搬下大摞奏折放在榻桌上，乞伏瑀脱了靴子，盘腿坐在榻桌旁，开始翻阅奏折。
皑皑想，世子说的对，她和乞伏瑀，只有以仇相待，不该再有牵扯。
乞伏瑀在榻桌旁一直批阅奏折，中间福全来送过两次饭菜。皑皑在妆台前坐了一会，又去院子里坐了一会儿，日暮风起，凉意更浓，她紧了紧外衫，又进了屋子。
乞伏瑀目不转睛看着奏折，淡淡说道，“宫中还有你的一些衣裳，明日一早我命福延送来。”
皑皑不语，坐在床榻上倚着床柱。窗外日头落下屋檐，屋子里暗起来，她瞄了眼榻桌处，那里已经很暗了，乞伏瑀深蹙眉头，看得认真，似乎遇见了难事。她起身点燃烛灯，端起烛台，犹豫了片刻，还是走出隔扇，放在了榻桌上。
乞伏瑀猛然瞧见一束光亮出现在自己眼前，抬眼望她，她慌慌张张回身又进了里间。
乞伏瑀眼中欣喜，继续看着奏折，他面前积攒了三日的奏折，要尽快阅完。
皑皑纠结坐回床榻旁，倚柱叹息，爱恨并存，最难消受。对他，究竟是恨多些还是爱多些，她不知道，最后她只能痛恨自己。
夜入二更，乞伏瑀放下未看完的奏折，走下榻进到里间，皑皑已经合衣睡下，他将妆台上的窗合严，替她盖好被子，吹灭床头上的烛灯，留下了榻桌上的那盏。
福全收拾好奏折搬回马车，乞伏瑀走出屋子轻轻关严了门。院子里福全调配来的护卫等着太子吩咐，乞伏瑀对他说，“天亮后便可下职。”
马车回了元宫，太子妃和柳良娣一整日没有太子的消息都在惦记着。
太子妃惦记，是为听世子的话，要接近太子，趁机探得太子与各方将军的秘密通信。
柳良娣惦记，是她想得到太子的心。
乞伏瑀见柳良娣痴痴等在会政殿前，只觉她甚是没用，也没去理会她，径直回了承愉殿，福全端着奏折放进会政殿，又赶着去了承愉殿。
没人理会柳良娣，她又吃了太子的闭门羹，羞愧难当，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如何做，太子才能看她一眼。
秋蝉来了承愉殿，跪在太子面前拜道，“奴婢叩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命奴婢来问殿下今夜是否宿在丽容殿”
太子看了眼秋蝉，“你就是闯青鸾殿的婢女”
秋蝉一惊，颤抖着回道，“奴婢不是硬闯，是急着探望凌姑娘。”
“凌姑娘”乞伏瑀快速又问。
秋蝉又是一惊，抿了抿嘴，“奴婢是听柳良娣说过，那姑娘姓凌。”
“回去让太子妃准备着，吾随后便到。”乞伏瑀淡然说道。
秋蝉莫名心慌，瑟瑟退出了承愉殿。
乞伏瑀进丽容殿时，殿里烛光幽暗，香气沁人。太子妃穿着绸白衬裙披着若隐若现的水粉薄纱，曼妙身姿和细腻肌肤，展露无遗。她跪在地上对踏进殿门的太子道，“恭迎殿下，热水准备好了，臣妾服侍殿下沐浴。”
乞伏瑀只觉周身汗毛直立，身上似有什么东西撒落一地，对太子妃道，“太子妃有心，早去歇下吧，吾有福全服侍。”说罢，和福全快步走进西内殿，看见里面满满一桶热水，福全关了内殿门，乞伏瑀才脱了衣服泡进浴桶里。沐浴过后，福全服侍太子穿上寝衣，然后离开了丽容殿，回去睡了。
太子走进东内殿，太子妃坐在妆台前正等着太子，她见太子进来，伸手要脱太子的寝衣，乞伏瑀慌忙坐下一躺，扯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太子妃快快睡吧，明日吾还要早朝。”
太子妃见太子丝毫没有想碰她的意思，心里虽然不喜欢太子，但也有份失落怅然。她脱了薄纱外衫，只穿露肩的丝滑绸裙，钻进被子里，紧靠着太子，乞伏瑀怕她再做出什么，只得假意睡熟发出阵阵鼾声。
清晨福全端着朝服来了丽容殿，乞伏瑀听见福全来了，赶紧睁开眼坐了起来，太子妃早已起床等着服侍太子，太子却只要福全服侍。太子妃心中彻底起了愤意，她只觉这个乞伏瑀不知好歹，自己舍身愿意主动献给他，他竟没有一丝心动。
太子离了元宫，太子妃心中憋屈，也带着秋蝉出了元宫，她不想在元宫里苦等世子，又只能听见他的声音见不到他的人，她想见世子。
她们乘着马车在城中四处转悠，盼望能遇见世子。
马车四处走着，秋蝉掀开帷帘，忽然看见福延从一个巷子里走出来。
“太子妃您看，那是不是福延。”
太子妃顺着絮儿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是福延驾着马车从巷子里出来正往元宫回去。
“福延来这里做什么”秋蝉问着，又看见世子也进了巷子。
太子妃也看见了世子，“秋蝉我们也跟去看看。”说着太子妃走出车厢下了马车，悄悄跟在了世子身后。
世子走到深巷里的一处宅院前停下，太子妃和秋蝉藏进一个门楼里，看见世子叩开了院门，然后进了院子。
太子妃和秋蝉赶紧跟了过去，院门并没有关，里面世子在和一个女子说着话。
“世子还有很多事要忙，怎么来了这里”
“我想去哪儿就去哪，怎么，得知了絮儿下落便不想再见我了”
“此处世子不该来。”
“他呢？他该来吗？”
“此处宅院是他的，他来我无话可说。”
“我也有处宅院，你可愿去”
“……”
院子里两人一话一答，虽没说什么不能听的话，但在太子妃听来却全是不中听的，“柳良娣说的没错，果然是四处勾人的狐媚。”
秋蝉悄声说，“奴婢以为她还在元宫，什么时候搬来了这”
皑皑怕乞伏瑀撞见世子在这，急着撵走她。
乞伏霖叹道，“费尽心思救了个不知感恩的，无妨，我知道你住在此处便好，我走了。”
皑皑正待解释自己不是不念他搭救之恩，就见乞伏霖笑嘻嘻背起手出了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