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不是她，都一样
福全让宫人打来热水，乞伏瑀洗了澡，剃了胡须，穿好衣服去了会政殿，奏案上摞着荣帝留给他的折子，他拿起一折打开来看。
琛王府的探子来报，“世子昨日又与秦小姐外出游玩。”
乞伏瑀依旧让他不要管，只让暗哨看紧乞伏霖何时出城远游，若他出城，务必跟紧不能跟丢。
公良钰又来报，“还是没有凌姑娘的下落。”
乞伏瑀盯着公良钰，哀声问道，“陛下已经下旨，不再治她的罪。她为何还不回圣京她究竟身在何处…过得好不好…”
公良钰看着太子痛苦的神情，默默垂下头，“属下该死，属下这便再加派人手去寻。”
公良钰走后，乞伏瑀无心再看奏折，将头埋进臂弯，放声大哭起来。这十日，他躲在承愉殿没有掉一滴眼泪。这一刻，他再忍不下痛苦和委屈，物满则溢，顷泄而出。福全默默将殿门关严，心疼地站在门外，香秀不敢出声，默默站在福全身后。
蓝光霆抓拿凌善毅有功，荣帝将北疆调兵令牌给了他，命他监管北疆军营，任两疆将军，太子大婚后，即刻前往北疆，整顿上任。
六月十八，太子大婚，乞伏瑀黄昏时分，前往秦府迎娶了秦亦青，在皇宫拜了天地后返回元宫。嫁娘将秦亦青扶进丽容殿，百官来贺，热热闹闹。琛王世子也来贺喜，乞伏瑀见他，微挑起嘴角，淡然说道，“若是让吾查出是你将皑皑藏起，吾定不会轻饶你。”
乞伏霖拿着贺礼笑回，“太子殿下想杀臣弟，也该给臣弟个正当罪名才行。”
“吾想杀你无需罪名。”乞伏瑀说完，嘴角挑起的更高。
乞伏霖继续笑回，“的确，太子殿下若真想杀我，易如反掌。只是，今日是殿下大婚大喜的日子，殿下心中只该想那红盖下的美人儿，而不是只想杀人。”
乞伏霖将贺礼交给了福全，混进百官人群中，举杯交盏，朗声笑起。乞伏瑀冷冷盯着他，咬牙告诫自己，一定要忍，若是冒然杀他只会给自己留下弑杀兄弟的骂名，只需耐心等待，他与琛王总有一天会原形毕露，到时不需自己动手，父皇便会亲自斩杀他们父子。
乞伏瑀盯了会乞伏霖，丢下百官去了会政殿，奏案前他穿着绛红婚服，翻阅起了奏折。
这时，柳江见太子离开，跟了过去。进了会政殿，他对太子拱手拜道，“老臣在这拜见太子殿下。”
乞伏瑀第一次见柳江对自己如此客气，心知他必有事相求，“柳大人不必多礼，何事”
柳江顿了顿，垂首叹气，“老臣那孙女…殿下是知道的，老臣今日又厚着脸皮，求殿下收了我那非殿下不嫁的傻孙女。”
乞伏瑀抬眼看柳江，心想柳家还未放弃将柳沁怡嫁进元宫。又想，皑皑现在是罪臣之女，又是陛下不想见之人，他即使找到皑皑，也不能娶她。而他，娶不到皑皑，再娶谁都是一样的。
“明日吾奏请陛下，择日将柳姑娘接进元宫，你下去吧。”
柳江没想到太子答应的如此干脆，恍恍惚惚拜谢了太子，退出了会政殿。
陈文浩替太子周旋于来贺的官员朝臣之中，待百官渐渐散尽，陈文浩也已喝得大醉酩酊，肖翘慧无奈扶着他离开了元宫。
福全已经是第三次来催促太子，该去丽容殿了，乞伏瑀嘴上答应，身体却没有离开奏案半步。直到殿外打更太监敲了三更，他才悠悠放下奏折，起身回了承愉殿。
丽容殿里，秦亦青见太子迟迟没有来，自己掀了盖头，脱了婚服，叫来宫女服侍她洗漱后便早早睡下。太子不来，正是她所希望的。
翌日散朝后，乞伏瑀前往尚书殿，荣帝他何事，他对荣帝道，“儿臣想将柳沁怡封做良娣。”
荣帝吃了一惊，起身走到乞伏瑀身旁，摸了摸他的额头，然后问道，“瑀儿从前不是不喜欢她，现在为何还要她入你元宫”
乞伏瑀垂首拱手道，“柳江来求儿臣娶他孙女，儿臣只觉后宫只有太子妃一人太过孤独，该再收进个良娣陪她。”
荣帝突然挑眉正色道，“不可，除了柳沁怡，瑀儿娶谁朕皆同意，只有她不行。”
乞伏瑀眼神亮起，急色问道，“儿臣想娶凌皑皑，父皇同意”
荣帝脸色遽变，眼神微怒，看着乞伏瑀道，“瑀儿，你知她是谁的女儿，朕已经做出让步，答应你赦她死罪，以后你就不要在朕面前提起她。”
乞伏瑀没有被荣帝的怒气震慑住，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继续说道，“儿臣会择日将柳沁怡收入元宫。”
“瑀儿你……”荣帝哑然。
“父皇，儿臣也答应您不再想着娶她，所以您也不要再管儿臣娶谁。”
乞伏瑀似乎在做着无声的抗议。
荣帝无奈叹气，“瑀儿，那柳家姑娘并非你想的知书达礼，她的心思不比她姑母少，手段亦在她姑母之上。”
“无妨，儿臣愿意。”
乞伏瑀倒希望柳沁怡是个心狠手辣的，这样她就可以替他在元宫中除去秦亦青。
荣帝见太子执意要收柳沁怡入元宫，便不再劝，只是提醒他，“定不要小看了妇人之心。”
告知了荣帝，乞伏瑀欣然回了元宫，命福全去柳府告诉柳江，册封柳沁怡为良娣，让他们选个好日子将柳沁怡送来元宫便罢。
柳府中，柳沁怡得知太子殿下封她为良娣，喜不自胜。柳太夫人愁眉苦脸，抱怨道，“太子殿下忒不把我们沁怡当回事，只一句话，便让我们将沁怡送去元宫。”
柳沁怡见太子愿意收她，已然满意，劝慰道，“祖母安心，殿下想是太忙，若是殿下真不在意我，也不会封我做良娣。”
柳太夫人点着柳沁怡鼻子，摇头叹道，“你啊，还未嫁去元宫，便为太子殿下说话了。”
柳沁怡不再接话，急着唤来云儿去请裁缝，为自己定做婚服。
六日后，柳江寻人择了最近的好日子，将柳沁怡用大红轿辇，抬着去了元宫，福全在元宫侧门接下柳沁怡，入住了昭晖殿。
是夜，太子从会政殿出来，去了昭晖殿，可刚进门口，他便急着说，“唉呀，良娣莫怪，吾今日答应太子妃要宿在她那，待吾明晚再来陪伴良娣。”说罢，他拔腿便走，一路去了丽容殿。
丽容殿里，太子妃秦亦青刚刚准备脱衣入睡，见太子突然驾临，赶紧迎去门口，“臣妾拜见太子殿下。”
乞伏瑀淡然抬手，“起来吧。”
秦亦青见太子殿下准备睡在此处，紧张的心脏乱跳，她不希望太子睡在这儿，又不敢撵走太子，只好唤来宫女准备热水，布子，替太子洗漱。
乞伏瑀洗漱后，脱了外袍，穿着里衣坐在床榻上对秦亦青道，“睡下吧。”
秦亦青忐忐忑忑躺进床榻里面，乞伏瑀躺在外面。宫女进来吹灭了灯，放下帐帘，退了出去。
床榻上黑隆隆伸手不见五指，秦亦青紧紧攥着自己的衣领，她还不想将自己交给太子，她想为世子守节。因为世子答应她，待琛王策反成功之日，世子便是太子，她依然是太子妃。秦亦青正胡思乱想着，她身旁的太子早已睡沉。她听身旁许久没有动静，才放心缓缓松开手，放开衣领，翻过身背对太子，闭上了眼睛。
柳沁怡被太子撂在了昭容殿，气得脸色煞白，云儿也在旁边气道，“良娣，太子殿下忒过分了。”
柳沁怡呵斥道，“住嘴，怎敢背后怨恨太子殿下，不要命了吗？”
云儿赶紧将嘴闭严，连连摇头。
“想是殿下刚迎娶太子妃不久，只是图个新鲜，待过几日新鲜劲过了，便不会总惦记着去太子妃那里了。”
柳沁怡好似在对云儿说，其实是在安慰自己。她知道太子对他无心，所以她更要装作大度，已经嫁入元宫，以后的日子还长，她不信太子的眼中会一直没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