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前辈怨,晚辈还
柳贵妃被关在承坤宫,只留下菱儿一人在旁伺候,其余宫人皆被遣散,宫门紧闭,除每日送饭的宫人,不许任何人进出靠近。
皑皑在荒废的宫院中,度过一日又一日。她不知道凌府现在是如何情形,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和柳贵妃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她只担心父亲和柳贵妃若真犯了弑族的死罪,祖母定会心焚成疾。而她才拥有的家,又将不复存在。皑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命犯孤煞,累及所有爱她的人,奶奶病逝,乞伏瑀接连被暗杀,现在她的祖母,父亲也要…
“凌姑娘…”福全在荒废的宫院外悄声喊道。
皑皑听到有人唤她,紧张跑去宫门口听门外的动静。福全又悄悄喊了一声,皑皑听声音熟悉,忙问他,“是谁?”
“是我,凌姑娘,太子殿下来了。”
皑皑听福全说太子来了,赶忙从门缝里向外看,果然是他,他正与福全说着话,他们说完,福全跑去甬巷口,他神色慌张地走到宫门前,急切问道,“你还好吗?”
听到乞伏瑀的声音,皑皑几日来的委屈一涌而出,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乞伏瑀见门内没有动静,紧张又问,“皑皑?”
皑皑咬着牙强忍泣声,忙问他,“我祖母可好?凌府可好?”
乞伏瑀听见皑皑的声音,安下心,回道,“凌府和凌太夫人一切皆好,只是她很担心你。”
皑皑听到凌府和祖母一切安好,终于放心,深深松了口气,靠在残旧的宫门后。
“还请殿下代我告知祖母,请她放心,勿要替我担心,我在宫中很好。”
乞伏瑀想救皑皑出去,可他还不知道父皇为何将皑皑囚禁在后宫。
“你可知父皇为何将你关在这里?”
皑皑自觉这件事难以启齿,也猜得荣帝必然已经撤销了他与乞伏瑀的婚约。
“殿下莫问了,快回去吧,以后也不要来了。”
乞伏瑀急了,他这几日殚精竭虑,四处打探皑皑的消息。去承坤宫时,发现承坤宫宫门紧闭,门前有太监把守,非旨无人可进。他猜到皑皑被押与承坤宫有关,便又去寻原承坤宫的宫人,辗转询问,只探到皑皑就被禁在后宫,却不知她为何被拘禁。今日他借去祥慈宫看望祖母的机会逗留后宫,和福全四处寻找,才找到了这处荒废的宫院,好在,皑皑就被禁在这。
“你该和我说个明白,我才能想办法救你出去。”
“殿下走吧,不要再问了,你也帮不了我。”
她说完,抹掉最后一滴泪,走回院中,进了废弃的寝殿,关上残破的殿门。
乞伏瑀贴在宫门上,听见院里吱呀的关门声,翘首等了很久,宫院里再没有任何动静,他不敢大声叫喊,怕引来旁人。福全听太子半晌没有说话,回来说,“殿下,送饭的宫人快来了,若是被瞧见我们在这,陛下知道了怕是会不高兴。”
乞伏瑀向残旧的宫门深深一望,黯然离去。
北疆军营中,凌善毅收到家书,凌太夫人告知,皑皑被荣帝接进皇宫已经七日,不得消息也不许人探望。
军帐中,凌善毅读完家书,将书信点燃焚尽,两日前,他刚收到荣帝诏书,命他即刻归京。他没有急着赶回圣京,而是派亲信快马潜回圣京偷探柳贵妃的消息。
此时元宫会政殿内,焦头烂额的乞伏瑀收到探子回报,深山中的营寨和人通通消失不见,想是琛王世子起了疑,转移了营地。乞伏瑀亦无心再管琛王世子的事,命探子退下,他现在只想知道父皇为何拘禁皑皑,更想如何求父皇将皑皑放了。
是夜,皑皑倚坐在殿门前,望天上的月亮,她已经被拘禁在这里半个月,乞伏瑀知道她在这后,经常会来。可她除了打听凌府消息,与他全没话说。他使了各种办法引诱皑皑说出原因,皑皑皆不作答,只告诉他,“你的人生里,不该有我。”
“你在想什么?”
不知何时一个黑影出现在皑皑面前,他站在院中,身穿夜行衣,头戴夜行帽,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你是谁?”
皑皑惊骇站起,睁大眼睛问他。
只见那人二话不说,飞步走到皑皑身前,揽住她腰,紧紧贴在自己身上,稍一纵力,跃上了大殿屋檐。皑皑惊慌,身体向后仰去,那人另一只手拽住她用力一扯,将皑皑扛在肩上,蹜蹜几步跃出宫墙。原来拘禁皑皑的宫院在后宫深处,位置偏僻又紧挨宫墙。
那人一路无言,皑皑也不敢大喊大叫,她知道等在宫中也是难逃一死,不如被人劫出宫去再死,说不定还能商量着回去看眼祖母。
黑衣人带着皑皑,走进西城一栋城墙附近的民宅,民宅内有一个对门柜子,黑衣人打开柜子,掀开里面的帘子,只见帘子后出现一扇门,黑衣人又打开门,拽着皑皑走了进去。
门里是一条深邃的暗道,黑衣人拿出身上的火折子,点燃一根蜡烛,瞬间暗道里明亮起来,他们顺着暗道一路走,再出去的时候,已经是在城外一个山洞里。山洞外有早已准备的高头黑马,黑衣人让皑皑上马,皑皑开始犹豫,因为她知道这一走可能就回不来了,而她还想回凌府看眼祖母。黑衣人见皑皑犹犹豫豫,不言不语扛起她便踩上马镫跨上马背,马鞭劲挥,黑马奔驰起来,一路向北,马不停蹄,也不知道奔跑了多久,疲惫的皑皑看见东方泛白,迷迷糊糊感觉自己再睁不开眼,一头歪倒在马背上。
再次醒来,皑皑发现自己身在一栋帐篷里,四周只有一套桌椅和自己身下的一张木榻,她起身走出帐篷,发现外面有许多个同样大小的帐篷,聚集成军营模样,远处传来整齐的呐喊声,她寻声音找去,看见千余精兵整齐试练,乞伏霖在那群精兵前,来回踱步叫着口号。
“这里是军营?”皑皑喃喃自语。
乞伏霖发现了皑皑,对精兵们喊道继续,便匆匆跑了过来。
“你醒了。”
“昨晚的黑衣人是你?”
乞伏霖又勾起唇角,语气轻佻,“除了我,还有谁能救你出那皇宫。”
“你怎知我被关在那里,为何救我?”
皑皑知道,父亲和柳贵妃犯的死罪,她和祖母,甚至柳氏一族,都难逃一死。她不想连累乞伏霖。
“你不在凌府,又不在元宫,我想你只能在那皇宫,谁知我只沿着宫墙走了几步,就看见你了。”乞伏瑀漫不经心说完,又特别好奇地问,“我以为你在皇宫是陪着哪位娘娘,结果看你竟被关起来了,究竟是为何?”
皑皑见还不知大祸临头的乞伏霖,气得跺脚,“你快把我送回去,我不需要你救。”
乞伏霖笑了,还笑得特别大声,“你不等我救,难道等死么?”
“你怎知我会死”
“荣帝把你关在后宫,大概是为了要挟你父亲回京。对了,荣帝为何急着召回你父亲?还有那承坤宫的柳贵妃,貌似也被囚禁了,这是为何?”
乞伏霖似了解又非了解,接连几个问题,问得皑皑不知如何回答。看起来,他已经将事情大概了解清楚,也该猜到是为何。
“此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只管将我送回去,或许还牵连不到你。”皑皑只希望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将她安然送回去,以免惹祸上身。
“牵连到我我怕何牵连”乞伏霖冷笑,又认真对皑皑说,“你无需担心会牵连我,只管安心待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