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千般万般诉爱你
乞伏瑀像只受伤的猛虎,蜷缩在床上,眼中寒光毕露,咬牙切齿,他知道乞伏霖的心思,知道乞伏霖在大婚前命人射伤他是为阻止他与皑皑大婚,可乞伏霖太过狡猾,做事滴水不漏,他找不出一丝破绽,用来证明他的死罪。他安插在琛王府的探子,传给他的消息,也不过是琛王世子每日吃喝玩乐,纨绔不堪,偶尔出京远游,一去便是数日。
乞伏瑀认为乞伏霖出京远游,其中必有蹊跷,派暗哨跟踪,结果乞伏霖行事谨慎,每每暗哨跟到半路便被他成功甩掉。而琛王在京一直安守本分,无旨从不敢出京,荣帝对他亦手足情深,绝然不会相信琛王会有谋反之心。乞伏瑀只有耐心等待,等着找出乞伏霖刺杀他的证据,或是他们急不可待举兵造反,自揭罪行。
伤口的疼痛慢慢缓和,乞伏瑀翻身下榻,执笔写下一封密信,交给福全,“命人秘密送往西疆。”
皑皑被丢在正殿没人理她,艾青见了她也不说话,她想回凌府,脚刚踏出殿门,一声“站住。”吓得她又将脚缩了回去。
“又想去哪儿?”乞伏瑀在她身后冷冷问道。
“你们都不理我,我在这干什么?何况我看你行动自如,想来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喂我吃饭。”乞伏瑀没有理会皑皑的话,命令她道。然后让福全传来早膳。他坐在饭桌前又见皑皑不动,颇显不耐,“蹜蹜过来。”
皑皑不太情愿走了过去,站在他身后。
“坐下。”
皑皑照做。
两个宫女端着盥盘进来,乞伏瑀和皑皑净了手,宫女们将早膳摆上饭桌。乞伏瑀眼睛看过连肉粥,“我要吃粥。”
皑皑赶紧端起粥碗,舀了一勺,喂给他,他又看那碟清蒸油菜,“我要吃油菜。”
皑皑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油菜喂给乞伏瑀。
一顿早膳磨磨蹭蹭吃了半个时辰。饭饱后,乞伏瑀脸色终于好些,“陪我出去走走。”
又是不容拒绝的口气,皑皑明明认为自己没有做错,但心里总感觉亏欠了乞伏瑀的,顺从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瞧着他脸色。
花园里梨花开的正盛,团团簇簇,压满枝头,浅碧托霜素,细风伴春晖。枝丫团团簇,梨香阵阵来。
他们一前一后,走到梨树下,梨树的枝丫撑开宛若一把积满雪的大伞,玉洁的花瓣,纷纷扬扬落在乞伏瑀的青玉冠上,皑皑瞧见了,踮起脚,伸着头想要将他玉冠上的花瓣吹落。
乞伏瑀感觉后颈有温热的气呼来,酥酥痒痒,他猛然回首,险些撞上皑皑凑过来的脸,只见皑皑也被吓到,踉跄向后倒去。乞伏瑀急忙伸手揽住她腰,用肩膀托住她。空中一阵疾风,吹落大片梨花,簌簌落在他们身上。
千钧一发,乞伏瑀稳稳接住皑皑,相视良久,双双回神。
“啊…我的伤口…好疼!”乞伏瑀突然躬起腰,捂着胸口,深皱眉头。
皑皑俯身,扒开他的衣服查看,他右胸缠的纱布有鲜血渗出,原来他方才只急着托住要摔倒的皑皑,忘了自己伤口还未完全愈合。
皑皑将他扶回承愉殿,福全见太子手捂胸口,表情痛苦,紧张地一直问皑皑,“凌姑娘,殿下怎么了?”
皑皑只急着让他传御医。
片刻御医来了,查看太子伤口,“殿下如此不小心,这将要愈合的伤口又挣开,怕是又要养上一段时间了。”
乞伏瑀闷声笑道,“无妨…”
他胸口疼痛,心中颇有欣喜,他的伤不好,便有理由继续留皑皑在元宫。
御医拿出金疮药准备替太子涂抹上,乞伏瑀伸手挡住,对皑皑命令道,“你来涂。”
皑皑无语凝眉,不接御医递过来的药。
乞伏瑀强调,“我是为你所伤…”
皑皑只觉自己被他拿捏住了,无奈拿起御医递过来的药,仔细帮他涂抹。
御医走前嘱咐太子,非必要时,不能再胡乱走动。乞伏瑀虽点头答应,但时不时还会到处乱走,不是去会政殿看荣帝留给他的折子,就是去文昌殿习字练画,或是要皑皑陪他逛后花园,总之,他会圈着皑皑,时时刻刻伴他左右。
在元宫住了半个月,凌太夫人偶尔会让家仆送来些衣物,乞伏瑀也会传来皇宫中司衣署和司饰署的宫人,为皑皑量身裁制新衣,定做金簪步摇。
乞伏瑀的伤好全,准备入朝。皑皑也该告辞回凌府,傍晚,香秀替皑皑把衣物首饰收拾好,装了满满一箱。吃过晚膳,皑皑与乞伏瑀告辞,准备回寝殿。乞伏瑀叫住她,“陪我再去花园走走。”
皑皑没有说话,等着乞伏瑀走在前面,她才规规矩矩跟在身后。
春夜微寒,阵阵轻风落在皮肤上透着丝丝凉意,一轮满月挂在半空,洒下银辉。
“明日我入宫早朝,你要回去凌府?”
“嗯。”
走在前面的乞伏瑀停下脚步,等皑皑走来他身旁,皑皑却停在他身后不动,他不明白,“你不愿意与我同行?”
皑皑摇头,“你是殿下,我是臣女,不该同行。”
乞伏瑀诧异看着皑皑,牵起她的手,将她拉到身旁,“你是未来太子妃,本该与我并肩。”
“未大婚前,我依旧是臣女。”皑皑坚持谨守规矩。
乞伏瑀发现她是在乎身份,“不知礼部有没有择好吉日。”
“陛下下旨,说半年后再让礼部择吉日。”皑皑淡淡回着,她并不在乎哪日大婚。
“我知道,可半年太久,我不想等,我想让他们尽早择吉日。”乞伏瑀想,只有把她娶入元宫,她才安心站在他身旁。
他们走进花园,树影摇曳,落花纷飞。
这半月,皑皑为了让乞伏瑀安心养伤,避言避语,不敢提起柳沁怡,现在乞伏瑀的伤势痊愈,她想在大婚前,让心底的疑虑得到答案。
“那条丝绦,真的是她自己脱下的么?”
皑皑忽然问起这个,乞伏瑀有些惊讶,也正想该将此事解释清楚。
“是。”
“上元夜她为何上了你的马车?”
“怪我一时心软,看天黑她一人回府不便,想着送她回去也无妨,不想她竟不下马车,一定要我答应娶她,因我迟迟不肯答应,她便在我面前脱了衣裳。”
乞伏瑀毫无隐瞒解释清楚,皑皑听得心痛,她想柳沁怡是爱惨了太子,才会卑微到不顾体面丢弃自尊。
“如果,你想,你可以娶她。”皑皑犹犹豫豫终于说出了这句话,她不是真的想让乞伏瑀娶她,她只想知道,乞伏瑀有没有想娶她。
乞伏瑀怀疑自己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皑皑重复一遍。
乞伏瑀一脸震惊和不可置信,“你要我娶她?为什么?”
“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在你面前脱光,尊严体面皆不要了,想她是爱你爱的深了。”
“那你呢?你爱我吗?”乞伏瑀语气深沉迫切,俯身望着皑皑,眼波流转,满是期盼。
银辉下,乞伏瑀问得突然,皑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话,爱,她从未思量过自己是否爱谁,她只知道自己喜欢乞伏瑀,可肖翘慧说喜欢不是爱。
“你…爱我吗?”皑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问出口的,也许是四周幽暗给了她勇气,也许是她更想知道答案。
乞伏瑀忽然满眼春风笑意,俯身盯着皑皑眼睛,一字一字地告诉她,“爱,我爱你,千般,万般。”
皑皑怔得彻底,乞伏瑀轻轻将她揽在怀里,“你呢?”
皑皑任他抱着,半晌才悠悠开口,“我不知道。”
乞伏瑀身体遽然僵住,茫然推开她,“什么是不知道?”
“我不知道什么是爱。”
“你不懂爱,又如何知道柳沁怡爱我爱的深?”乞伏瑀近似发狂地低吼。
皑皑像受惊小兽,抬眼望他,匆匆解释,“她可以为你连体面都不要,可我做不到,所以我只是喜欢你,不能算爱。”
乞伏瑀愣住,“你说什么?”
皑皑认真看着乞伏瑀,“我说我只是喜欢你,不能算爱,爱一个人究竟唔…”
一个轻轻的吻落下来,“够了,只要你喜欢我就够了…”乞伏瑀又俯下身,紧紧衔住她的唇瓣,由浅入深。
身畔微风拂过,再感觉不到一丝微凉,银辉下,对影相拥,严丝合缝。皑皑感觉喘不过气,唇口间被他掠夺一空,没有一豪漏网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