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共辇同拜祭先祖
秦亦青愣在原地，望着匆匆离去的世子，她还还记得当年坐在她身旁的白衣少年，眉如远山，眼若星河，他与老师辨文弄章，词正声朗，昂然而立。
正月初十，元宫将聘礼送至凌府，成箱的金银珠宝，珊瑚玉器，绢帛丝绸，田地马匹，凌府管家足足清点了几日才完成登记造册。
随后凌府也将部分嫁妆送进元宫，几十个扛夫抬着张贴大红喜字的笼箱，浩浩荡荡自凌府出来，路上行人无不侧目，远望犹如红龙，蜿蜒入元宫。
过了彩，皑皑和乞伏瑀身穿祭服，跟随荣帝前往皇陵祭祖，荣帝龙辇在前，她与太子同辇在后。一路上乞伏瑀沉默不语，皑皑亦不想多言。到了皇陵，进了陵寝，荣帝在前，太子和皑皑在后，跪地三拜，各奉上三炷燃香，而后荣帝起身出了陵寝，皑皑同乞伏瑀拿起扫把开始打扫凌寝。
其实陵寝里有守陵的宫人日日打扫，并无灰尘，皑皑和乞伏瑀只是以示为祖尽孝。他们打扫完，出了陵寝。最后随荣帝一同回宫。
回去的路上，乞伏瑀悄悄握住皑皑的手，皑皑亦没有挣脱，由他紧紧攥在手心里。
太子和准太子妃祭祖回来，说明皑皑已经是乞伏瑀的半个妻子，只待迎娶。
柳江见太子妃之位已然无望，只好丢下脸面在尚书殿里向荣帝，替自己的孙女柳沁怡求得一个妾位。
荣帝本不想让太子与柳家联姻，婉拒说道，“沁怡是国丈嫡长孙女，亦是朕与贵妃的亲侄女，朕如何能看她委身做太子的妾室，不如这样，朕务必在朝中未婚的臣子中，替她选个上好的夫婿，待过几年再封她个诰命如何？”
柳江极力说道，“陛下，我那孙女，她非太子殿下不嫁啊。”
说罢，柳江竟跪在荣帝面前，荣帝立即前去搀起他，因为柳江是两朝老臣，又是荣帝的岳丈，荣帝不得不对他礼让三分。
“国丈快起，容朕与太子商量，太子大了，有些事亦不是朕能做主的。”
柳江见荣帝将此事推托给了太子，只好起身告退。
回了柳府，柳江将荣帝的话说给了柳太夫人，柳太夫人思量许久，叫来柳沁怡，“沁怡，你祖父替你向陛下提亲了，只是陛下说，只要太子殿下愿意，才会赐婚。”
柳沁怡无语凝眉，坐下呆滞不动，她对太子没有信心，不知道太子会不会愿意娶她，可事至如此，她只能大胆去试一试。
上元节夜，闹市男男女女簇拥在闹市赏灯观月，乞伏瑀正准备去凌府约上皑皑，同游上元灯会。
此时，柳沁怡身着素白斗篷，正等在元宫门外，看见太子和福全走了出来，远远叫道，“殿下…”
乞伏瑀转首看见柳沁怡，走过去问，“柳姑娘怎会在此？”
柳沁怡临来前喝了些酒壮胆，醉意催使，她鼓足勇气说道，“我想请殿下同游上元灯会。”
乞伏瑀婉言拒绝，“今日吾与太子妃约好同游上元灯会，怕是让柳姑娘失望了。”
“可是，现在天黑，我独自出府…我…”
乞伏瑀看了看四周，虽家家门前挂着灯笼，闹市人声一片，但一个姑娘家独自行走确有不妥，“柳姑娘莫怕，吾命福全送你回去。”
柳沁怡听到这里，见无计可施，索性问道，“殿下，殿下就不能送我回去吗？”
乞伏瑀疑惑看着柳沁怡，柳沁怡的态度决绝，只想让他亲自送回柳府。
乞伏瑀想，送她回府不过片刻，再去凌府也来得及，于是叫福全牵来马车。
马车上，柳沁怡与乞伏瑀面对而坐，四周黑不见五指，她趁酒意犹在，大胆表白，诉说初见太子时的情形，情由此付，无怨无悔…
乞伏瑀乍听表白，懵然许久，想不出该如何直言拒绝一个姑娘的爱意。柳沁怡见乞伏瑀不回话，借着酒意，开始解下斗篷，解开丝绦，颠簸的马车里，她的外衫滑落，里衣也解，只剩一件肚兜。黑暗的车厢里，乞伏瑀虽瞧不见只穿肚兜的柳沁怡，却发觉她将自己的衣衫全部脱下。
“柳姑娘你这是…”乞伏瑀震惊如斯，紧紧靠在车厢板上。
“殿下今日若是不为之所动，我亦不再活了。”柳沁怡心意决绝，似是赴死之言。
乞伏瑀赶紧解下自己的斗篷扔在柳沁怡身上，怒问，“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想陪在殿下身边 …”柳沁怡言有泣声，卑微的就像地上的尘土，随人挥起落下。
“容我与太子妃商量再做决定。”乞伏瑀找理由推托，柳沁怡不依不饶，“不，我要殿下现在就答复我。”
乞伏瑀陡然震怒，厉声叫停马车，想离开车厢，柳沁怡飞速扯住他的袖摆，“殿下若是下了马车，我立即跟着下去。”
乞伏瑀已然震怒，低吼着，“你不想活了吗？”
“对，我便是不想活了，才会出此下策。殿下就真的对我无半分怜惜之情吗？”柳沁怡在严寒正月裸露着背脊，嘶哑着嗓子喊道。
马车外的行人，被马车里的嘶吼声陡然吓住，纷纷向太子的马车看来，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乞伏瑀掀开帷帘，见外面驻足的人群，愤然放下帷帘叫福全赶马快行。
马车行到柳府门前，柳沁怡不肯下车，只等太子答复。乞伏瑀仰首忍下怒气，他记得皑皑想要的依靠，是一心一意的承诺，他说要做到，必然会做到。
闹市中已经开始燃放烟火，远在东城的柳府，亦隐隐约约听到。乞伏瑀心中焦急，不知道皑皑是否在凌府等他，或是，她与乞伏霖又在同游上元。
凌府中，皑皑将窗户打开，赏着月色，絮儿往地炉里加了几块炭，炉火烧的更旺了。“街上的灯会快散了吧？”皑皑幽怨地问着絮儿。
絮儿知道小姐在幽怨什么，好言劝道，“小姐还有月余就要嫁去元宫了，莫要总想着上街去玩，多在家中待些时候吧。”
是啊，应该在家中多待些时候，皑皑想着。但她望着床头那盏粗糙的莲花灯，也在想，乞伏瑀此时在做什么？为何没有约她同游上元灯会？她很想去闹市看看人群，看看花灯，看看烟火。可她不敢再独自出去，她怕再遇见乞伏霖，不知道到时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