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
散朝后，柳江怒气冲冲回了柳府，柳太夫人关心问道，“大人何事这般动怒？”
柳江坐在堂中太师椅上，大口喘着粗气，恶狠狠道，“好他个乞伏瑀，如今果真是翅膀硬了。”
柳太夫人闻言，慌忙劝阻，“大人，祸从口出，怎可直言太子名讳？”
“若是没有我们女儿，他怕还是那冷宫中的无名小子。”愤怒的柳江，语气神色皆是轻蔑。
“陛下只有他一子，便是我们女儿不将他接出冷宫，他迟早也是太子。”柳太夫人洞彻事理，继续劝道。
柳江猛然抬首，瞪着柳太夫人，“你个妇人懂得什么？陛下今日已替太子赐婚。”
柳太夫人欣喜问，“可是沁怡？”
柳江重重拍了下身旁的八仙桌，“若是沁怡我便不会如此动气了。”
“那是谁？”柳太夫人不可置信地看着柳江，等着答案。
柳江站起身，怒道，“是那凌善毅刚认回的女儿。”
柳太夫人惊道，“是她…那我们沁怡？”话音刚落，正堂外传来阿簪的呼喊声，“小姐…”
柳江看了眼柳太夫人，追出去看，外面早没了柳沁怡的身影，他们又急忙去了柳沁怡的院里。屋里吵嚷嚷的，柳沁怡拿着一条丝绦搭在了梁上，脚底蹬着凳子，阿簪在下面抱着她的腿哭道，“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啊…”
柳江慌了神，连忙跑进去大声喝道，“沁怡…”
柳沁怡站在凳子上，两手拽着丝绦，早已哭成泪人。
柳太夫人哽咽着声音劝道，“沁怡听话，快下来，祖父祖母会替你讨回个公道。”
柳沁怡大声哭了出来，双手垂下，阿簪赶紧把小姐扶了下来。
柳太夫人问柳沁怡，“沁怡，祖母会替你寻个更好的夫君，保你一世荣华，不受半点委屈。”
柳沁怡闻言，又哭着拽住丝绦，欲登凳子，阿簪用力拦住。柳太夫人急忙又劝，“祖母不替你找别人，你快下来，勿要再吓祖母了…”说着，柳太夫人一下跌倒在后方椅子上。
柳沁怡赶紧放下丝绦下来，跪在柳太夫人面前，哭喊着，“祖母，除了他，我谁都不嫁。”
柳江愁眉思量片刻，“明日我去求陛下。”
柳沁怡止住哭声，和柳太夫人一起看向柳江，柳江继续说，“今日陛下已然赐婚凌善毅之女为太子妃，沁怡若是再嫁过去，最多只能是个良娣。”
“孙女愿意。”柳沁怡不假思索喊道。
柳江叹了口气，扶起柳沁怡，“快起来吧，勿再伤心，祖父明日便替你去圣上面前求来这个良娣。”
此时凌府上正热闹一片，礼部，尚仪局的司赞署和司籍署，尚服局的司衣署，各派来礼官，姑姑们前来。
礼官说，“礼部已将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大婚之日定在明年二月二十三如期进行。在这之前，准太子妃需学习宫廷礼仪和宫史，特派遣司赞署和司籍署两位姑姑前来教学，为期一月。”
皑皑对两位姑姑颔首行礼，“见过两位姑姑。”
两个姑姑同时回礼，“姑娘免礼。”
礼官又说，“这位是司衣署姑姑，今日来替准太子妃量身定制婚服。”
皑皑又对司衣署姑姑颔首行礼，“见过姑姑。”
司衣署姑姑手拿软尺回礼，“姑娘免礼，我们这便去量身吧。”
皑皑同司衣署姑姑进到正堂屏风后面，凌太太夫人邀请礼官和另两位姑姑落座，吩咐丫鬟绒儿，“上茶。”
片刻之后，司衣署姑姑和皑皑从屏风后走出来，礼官站起，同司衣署姑姑一起对凌太夫人和皑皑告了辞，离开了凌府。
剩下司籍署和司赞署的两个姑姑，对凌太夫人和皑皑行礼道，“奴婢司籍署教习姑姑兰溪。”“奴婢司赞署姑姑丽娘。”
皑皑走上前扶起两位姑姑，“兰姑姑，丽姑姑免礼。”
兰姑姑道，“奴婢明日开始，上午教授姑娘宫史。”
丽姑姑道，“奴婢明日开始，下午教授姑娘宫廷礼仪。”
皑皑回，“劳烦两位姑姑。”
话毕，两位姑姑也告了辞，离开了凌府。
凌府的热闹退尽，凌太夫人悠悠叹气，“皑皑，你可想当那太子妃？”
皑皑淡然，“圣旨已下，孙女也接了，便没有什么愿不愿意，孙女只希望父亲在边疆安心，祖母在家中安然。”
凌太夫人热泪纵横，走到皑皑身前轻轻拥住她…久久不舍放手。
堂外绒儿来传，“太夫人，小姐，肖小姐来了。”
凌太夫人拿起丝帕悄悄拭泪，皑皑迎到门口，肖翘慧笑意盈盈地走进来，先是对凌太夫人行礼，“恭喜太夫人。”又对皑皑道，“也恭喜你。”
凌太夫人笑道，“肖姑娘同喜，快和皑皑去后院玩吧。”
皑皑对凌太夫人告退，“祖母，您早去歇息，孙女与肖姑娘回房了。”说着拉起肖翘慧的手出了正堂。
肖翘慧和皑皑盘坐在闺房暖榻上，絮儿端过来一碟瓜子放在榻桌上。
“太子殿下说要娶你，果然言出必行，你们真的订婚了。”
皑皑嗑着瓜子，默不作声。
“很快你就是太子妃了，以后你就是皇后…”
皑皑已然不作声，肖翘慧自己说了会开始察觉不对劲，“你怎么不说话？”
皑皑继续嗑着瓜子，淡淡地问，“说什么？”
“你马上就要嫁给太子入住元宫。你就没什么想说的？”肖翘慧发出疑问。
“没有。”皑皑语气平淡如水。
“你就没有一丝丝小兴奋？”
“没有…”
“你不喜欢他？”
“…”
这个问题皑皑没有回答，她知道翘慧问的‘他’是乞伏瑀，她喜欢他，可他却沾染了她人名节，名节是女子的命，失了名节那女子的一生便毁了。他该对他做出的事负责，即使不是他本意，即使他什么都没做。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翘慧问道。
“别问我啦，说说你吧，你与那陈文浩何时…？”
“我的祖母不喜欢他，嫌弃他不是世家之后，只有他这一代为官，还只是小小的御史。”
“那你为何还与他来往？”
翘慧拿着瓜子的手停了下来，看着门口，怔住片刻才缓缓开口，“当时只道是寻常，不得相逢意味长。”
皑皑不明白，疑惑看她，她接着说道，“那日端午，龙舟湖上，我不慎落水，他舍身相救，我只当是救命之恩，却不知竟情陷于此。”说着，肖翘慧眼下浮起一抹红晕。
皑皑掩嘴偷笑，翘慧脸色恢复如常，嗔责道，“你笑什么？你又不懂爱情是什么。”
“爱情？”皑皑忽而羞涩地问。
肖翘慧又娇羞地笑起来，“爱，比喜欢多一点。喜欢可以是很多人，但爱，只会是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