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共许山河状
宫女们将御膳房忙了一天制作出来的精致菜肴摆满桌面,琛王起身举杯,敬荣帝贵妃,“月圆人团圆,本王祝陛下和娘娘长乐安康。”
荣帝举杯示意,一饮而尽。席下众人同杯共饮。乐师奏乐,舞姬们穿着轻纱水袖长衫,脚踩银丝彩鞋迈踏着碎步欢快的飘入席间,迎乐起舞。
一曲毕,舞姬们纷纷退下,柳贵妃举杯对荣帝道,“臣妾也敬陛下一杯。”
荣帝微笑举起酒杯与贵妃对饮。
又一曲响起,舞姬一手舞着丝带,一手执起团扇遮脸,轻快步入席间,随着曲调婉转,她起舞旋转,飘动的丝带萦绕在她周身。曲调渐缓,丝带慢慢垂落,最后曲调扬起戛然而止,丝带落地,她身朝着太子,将执扇的手缓缓落下,露出一张娇媚妩人的脸,眉如柳叶,眼似勾魂,大胆热烈的直视太子。
乞伏瑀故作低头,端起酒杯饮酒不去看她,曲声又欢快响起,舞姬神色闪过一丝失望,随后举起团扇再次起舞,团扇似月,她似嫦娥。
荣帝侧目瞧了眼乞伏瑀,拍手叫好,“今日尚仪局的舞编排的甚好,有赏。”
柳贵妃掩嘴笑道,“慢着陛下,待舞毕再赏不迟。”
曲停舞毕,舞姬走上前,对着荣帝和贵妃屈膝行了大礼,“小女柳沁怡,祝陛下和娘娘,长寿无极。”
荣帝板起身,笑道,“柳书骏家的长女。”
柳贵妃笑着附和,“正是胞弟家的嫡长女柳沁怡,因她娘前些日子前往北疆随军与家弟团聚,留下她一人在府上,臣妾于心不安,便将她接来宫中住些日子。”
荣帝道,“让她在承坤宫住些日子陪伴贵妃也好,有赏。”
柳贵妃又问荣帝,“臣妾忘了给她安排席位,让她与瑀儿同坐一席可好?怎么说她也算是瑀儿的表妹。”
荣帝又看了眼乞伏瑀笑着对柳沁怡说,“你坐在太子身旁吧。”
柳沁怡谢了恩,坐在了乞伏瑀旁边,乞伏瑀起身举杯向荣帝敬酒,荣帝欣然饮下。
戏曲声响起,两个旦角缓缓入了席间,一曲游园惊梦唱毕,杜丽娘亦真亦幻的美好爱情,终是空梦一场。
宴过戌时,席散,乞伏瑀连喝两场酒宴,有些醉意,福全搀扶着他跌跌撞撞出了未央殿上了轿辇,命人将太子抬回元宫。
这是乞伏瑀第一次醉酒,回宫路上被轿辇晃的还吐了一次,福全心疼的拍着他的背,他竟非常开心的咧嘴大笑,笑着笑着就在轿辇上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乞伏瑀从床榻上惊醒,一边骂着福全,“什么时辰了?不知道喊我起来吗?”一边急忙穿着朝服,早膳也不来不及用,便匆匆的坐上马车奔去了皇宫。福全紧追慢赶的没有追上,失魂落魄的回了承愉殿。
因为太子昨日醉酒,福全想着让太子多睡一会也无妨,只要别迟了早朝就好,不想太子会因此责怪他。
艾青安慰福全,“咱们太子自律惯了的,只因醉酒才起晚了,你早起了却不叫醒殿下,殿下定然生气。”
福全叹气自语,“怪我,怪我。”
乞伏瑀虽没迟了早朝,却深觉酒为误事之物。
朝堂无事,早早下了朝,乞伏瑀想着昨夜宫宴没有见到皇祖母,中秋前又因事务繁忙许久没去探望她老人家,心中多少有些挂念,于是独身去了祥慈宫。
祥慈宫内十分寂静,只有廊檐下的一对儿芙蓉鸟在鸟笼里叽叽喳喳,乞伏瑀见庭院没有宫女,便喊道,“皇祖母,孙儿来给您请安了。”
这时皇太后身边的姑姑香兰从留云殿里小跑出来,迎面对着太子行礼道,“殿下,太后睡下了。”
乞伏瑀皱眉,“皇祖母怎么这么早午睡,可是身体不适?”
香兰回,“太后身体康健,只是这几日有些嗜睡,许是春困秋乏。”
乞伏瑀有些不放心,说道,“传御医替皇祖母诊诊,再开些滋补药膳。”
香兰姑姑道是,乞伏瑀又说,“皇祖母既然睡了,我便待过几日再来。”
香兰姑姑送太子出了祥慈宫,乞伏瑀想赶快回元宫,太傅张良还在等着他回去听学,偏偏不巧,出宫路上遇见了菱儿,乞伏瑀只好转去了承坤宫。
柳贵妃见太子来很是高兴,以为昨夜宫宴上柳沁怡的一曲扇舞打动了太子。
柳沁怡也以为太子是特意来看自己的,站在一旁含羞低眉,偷偷瞧坐在凳子上与姑母聊天的乞伏瑀。
小坐片刻,乞伏瑀起身告辞。
“太傅还在宫中等待儿臣回去听学,今日不能陪母妃用午膳了。”
柳贵妃柔声说道,“瑀儿学业重要,快回去吧。”话音刚落又对柳沁怡道,“沁怡去送送太子。”
柳沁怡送太子出了承坤宫,娇羞颔首道,“殿下慢走。”
乞伏瑀客气回道,“多谢姑娘相送。”便转身走远。
柳沁怡站在承坤宫外迟迟不动,望着太子渐渐远去的背影,风吹冠带拂蓝衫,步随云靴踏青归。那翩翩少年即使不是太子也是个佳婿良人,何况他是太子。
九月,科举出榜,文武双科中榜举子姓名同示在圣京城的贡院东墙上,这一日贡院内人满为患,乞伏瑀和陈文浩也在其中。果然,陈文浩高中文科榜首,乞伏瑀大喜又去看武科新榜,只见那个熟悉的名字蓝光霆愕然在目,乞伏瑀抑制不住心中的欣喜,喃喃道,“蓝光霆果然不负我所托。”
陈文浩预料自己定能高中,心中也只有预料之中的高兴,但他见了乞伏瑀欣喜若狂的样子以为他是为自己高兴,心想,黄公子果然是性情中人。不禁对乞伏瑀又多了份好感。
而此时的乞伏瑀只想早点见到蓝光霆,好当面对他道贺。
蓝光霆身材魁梧高大,站在人群后,先看见了乞伏瑀,高兴的挤进人群来到太子身边,正欲行礼,被乞伏瑀拦下俯耳说道,“这里不便说话,随我来。”说着,没空介绍陈文浩与蓝光霆两人认识,便匆匆带着他们二人离了拥挤的人群,来到了悦来客栈。
悦来客栈二楼客房里,乞伏瑀吩咐店小二上酒菜,然后介绍蓝光霆与陈文浩认识,又对陈文浩告知了自己真正的身份。
在这之前,乞伏瑀也早已经暗下查清陈文浩的家世背景与人际往来,在确定他确实是干干净净一介书生后才放心与之交朋道友。
陈文浩得知黄承玺竟是当今玄峥太子乞伏瑀,激动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蓝光霆站在一旁咧嘴傻笑。
乞伏瑀在初识蓝光霆那晚便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了他,在得知蓝光霆的抱负后,劝说蓝光霆考取功名。并且告诉蓝光霆,若考取了功名,愿意远赴边疆参军,定会有副总兵一职,届时就有了施展抱负的机会,将军之位也就指日可待。
酒菜上齐后,乞伏瑀关好房门,三人围桌而坐,举杯对饮,诉道衷肠。
乞伏瑀毫不避讳的说道,“登山之路,陡峭险峻,我一人寸步难行,幸得结识二位,使我望到那崎岖的山路也可平坦行之。”
蓝光霆板身而坐,正气加身,双手端起酒杯,对乞伏瑀道,“能得殿下信任,在下必然忠贞不二,愿付犬马之劳。”
陈文浩看着蓝光霆,笑着端起酒杯起身对乞伏瑀正色道,“能够结识殿下是草民祖先显灵,能得殿下看重更是三生有幸,草民对殿下肝脑涂地,愿追随殿下同行那崎岖山路。”
乞伏瑀听了二人的话,热泪盈眶,举杯痛饮。
此时,三个雄心少年,盈烛灯下,豪言壮举,气魄如宏,结下共谋山河之状,许下永不背弃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