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卫霆

    林笙坐在家里看李掌柜带来的账本，进账还不如一开张时，但也算平稳。和施丞联手做的卖笔墨纸砚小茶包的生意也只是赚点零花而已。

    赚钱的法子她有不少，但京城向来是非多，做得不好会亏得血本无归，做得好了容易惹人眼热招惹是非。她纯属于北漂京城人，即使要与顾铮成亲，她也没想着靠着顾家去赚钱，顾家毕竟是护国公府，京城这些豪门贵族的，重名声，轻商贾，可以闷声发大财，却不能大肆钻营，不然会沾染铜臭味，让京城贵人看低。

    她不认为自己可以在京城混得如鱼得水，攀权附贵她做不来，那就只好努力赚钱，手上有钱心里就有底气。

    在京城赚钱，还是闷声发大财的比较好。

    她坐在院子里写帖子，让云夕送去卫府给卫霆，一起送去的还有卫子庚的信。

    约在茗阁凌霄阁。

    卫霆看到帖子的时候眉毛一扬，因为署名的是阆苑首饰铺东家林笙。这让他想起那个三言两语便从怜月公主的发难中脱身的女子。他可没忘记自己的首饰铺变成遭殃的池鱼。

    这位姑娘他让齐平齐掌柜去打听过，貌似不是京城人士。因一首诗让阜景胡同变成小商业街的壮举被京城文人学子传得神乎其神，只是少人见过其人，那诗中的禧园不曾开门迎过客，也有人怀着好奇心，带着笔墨、茶叶登门拜访，却不得而入。有人愤然敲门高声质问：既然是用诗相邀，为何避而不见？

    那禧园半刻钟不到便贴了张纸答：“柴米不多油盐少，研墨无暇茶难煎。待到曦月有闲暇，才偷浮生半日闲。”

    众文人学子：“……”翻译过来就是我很忙，忙着柴米油盐，真没空和你们研墨写诗煎茶，只有曦月公主有空来才会抽出半日空闲来招待。

    登门拜访的人无语半晌，最终还是不得离去。这半刻钟就用诗怼了贸然登门人，虽然诗不见得有多好，但不到半刻钟就写好张贴出来，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这自然又成了一桩文人学子的饭后谈资，甚至有些令人哭笑不得。

    约的地点是茗阁，又不由挑了挑眉，应该是个有本事的。

    在京城，没点本事可没法在茗阁订得了位子。

    真是有趣，不管是那日亲眼所见，还是打听来的，都让卫霆对这姑娘有些好奇了。

    看完了帖子才仔细看另一封信，这封信封面没有任何字。他想了一下，既然送来了，看看也无妨。

    打开时看到自家弟弟的字迹不由吃了一惊。卫子庚是被他和老爹强硬赶去老家风陵城的，一是想磨磨他的脾气，二来也是在当时情况下护住他周全的唯一办法。

    当时卫子庚年轻气盛被人坑了与人起了冲突，竟然打断人家一只手，那可是一品大臣的长孙，人家自然不肯善罢甘休。虽然他也有办法周旋，但那家立刻报了案，为了以防傻弟弟陷入牢狱被人做手脚伤及性命，他迫不得已按着弟弟的头给人道歉，并且自己当人的面亲手鞭笞教训了一顿，同时和爹爹打通关系连夜将他赶出京城。

    让人暗中护送去了风陵城，还把京城的大夫也一起送去跟着，就怕路上有个好歹。他一顿鞭子虽没伤筋骨，但皮肉也是受了苦的。

    当时卫子庚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带着一身伤被赶出京城，不是不委屈，估计当时也是心堵着气的，三年了，愣是没往家里递一个字。年节时也只是让人带了礼物回来给母亲，信是没有的。

    风陵城卫家是卫家本家，祖父祖母向来偏爱二叔三叔，在父亲刚成亲时就将他们一家分了出来。这么些年来，对他们这一家也不怎么过问，感情实在算不上亲厚。

    所以，子庚去风陵城是不受欢迎的，二叔和三叔一家更是会防备他，若不是他姓卫，估计连门都进不去。可想而知，子庚这三年在本家过得不可能舒心。

    原本卫霆以为，等弟弟消了气自然就能明白自己和老爹的苦心，但他……不但将他让人带去的银钱退了回来，三年不曾张嘴问家里要钱，没有信，更没有让人递过一个字的消息，要不是还有母亲在，估计就直接断了音讯。

    他一方面欣慰那个骄矜的吃喝用度都要最好的弟弟能自立，另一方面又觉得一赌气就三年都不和家里联系实在是太不懂事。和弟弟感情疏远让他心里不是滋味，但也不知道该怎么缓和，示好的银票都如数退了回来。

    他也不是将他扔去风陵城就完全不管了，也派人暗中看着，一方面是要暗中护着，另一方面也是怕他出了什么事自己远在京城不知道。

    所以，在年前他就知晓，他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在风陵城跟人合伙开了两家食肆，经营得很是不错，甚至在风陵城附近的三个府城都做了同样的买卖。

    卫子庚在信里一句问候都没有：大哥，持此信者乃风陵城林庭之大夫家三姑娘，为人爽快，品性极好，擅长医术和做买卖，做买卖的点子新奇，与之合作绝不会亏。当然，在大哥眼里，我不过是游手好闲之徒，言行并不可信可靠，所以，是否与之合作，你自行定夺。不过，她是我朋友，你即即使不想合作、也不待见她，但请起码也别为难她。

    署名：弟：卫子庚。

    卫家管家站在一边，看着自己大少爷脸色越来越黑，最后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大少爷怒气冲冲地将信纸一揉就扔在了地上。他心里不由一咯噔，大少爷上次发火还是三年前小少爷闯祸呢。

    信里没几句话，却是怨气冲天。卫霆快被气笑了，这浑小子，都三年了，怎么一口气可以堵这么久？！而且，他难道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合作不成还为难人？

    灌完一整杯茶，卫霆才缓过这口气，冷静下来。让人把信捡起来，将揉皱的纸展平，无奈地叹了口气，好歹还肯叫一声大哥。

    原来和那小子合伙的是这姑娘，他说她做买卖的点子新奇，大概是因为新奇的东西才吸引人吧。卫子庚的话，换在以前他是不信的，但现在不管是卫子庚在风陵城取得的成就，还是他亲眼看到这姑娘不按常理出牌的举动，都让他不得不信。

    这个约他是要去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