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魏樱有些无奈地笑笑,道:“不曾。我只是在想,当初的那场比赛,的确该是武忠兰胜的,至今我仍觉得魏樱胜之不武。”
“怎么?”见她眼中似有惆怅,煜恣风连忙道:“我可不信魏樱会耍什么阴招。”
魏樱就将那些事情都跟他讲了,使他久久不能平静。
他不在乎那些浪得虚名,他只在乎她在乎的人那天疼不疼、累不累、会不会很绝望。
于是他斟酌地道:“她已经做了够好了,她对得起魏家,对得起别人的情谊深重,对得起君女二字,却唯独——”
魏樱见他话只说了一半,笑道:“什么?”
煜恣风正色道:“却唯独对不起她自己。”
霎时,杨柳树枝桠莹莹随风飘起,纤柔之枝腾飞跃起,虽不似松柏不凋,却也顽强挺拔。
魏樱望着那些树木,不免愈发心绪灵动,偏生出一丝玩乐来,便对煜恣风切了一声,笑道:“我猜到了你要说这个,可她怎么对不起自己了呢?”
叹了口气,煜恣风道:“让自己活的不幸福,本身就是一种过错。生而为人,来这世上一趟,只要对得起别人,其余时刻都该叫自己快乐。”
魏樱也难得地辩论道:“我并不同意,世上如人所愿之事实在太少,岂是人可以期待的?”
“有些事情不能,有些事情可以。魏樱没有错,她却总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她自己,她从小受过良好家风的熏染,成为这样的人不是她自己可以决定的,她苦恼也是必然,这是她不能改变的事情。”
煜恣风说了一半,顿了顿,道:“可若她遇到合适机缘,仍不思进取,让辰星坠入海底,成为一块破石头,就是最大的过错。”
魏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恣风,你是第一个不因我从前是何之人而在乎我的人,我很感激。”
一种不妙之感直涌心头,煜恣风一挑剑眉,道:“哦?你这是何意?”
“她们爱我,只是因我是魏樱那样优秀的人而爱我,她们爱的不过是虚影罢了,若是因为此他们才爱我,那么那份儿爱,我就不要了。”
煜恣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台上已然喊了号码,该到魏樱射箭了。
魏樱的汗又刷刷刷地流淌了下来,她只感到尴尬无比,而煜恣风仍给他加油打气,小拳头攥得紧紧的,以示对她的绝对信任。
走到起点前,她默默接过缰绳,在心里默念准备。
一共有三次机会,第一轮的话,只要有一次射中靶心就能晋级,她要做的只是平静心态就好。
可是越是迫使自己平静,她的腿肚子就哆嗦的越厉害。
偏偏不知怎么回事,好多人一看是她,竟然直接凑近了跑到这来看她出丑。
原本台上的人虽然尊贵,个个身披锦服坐于高台之上,一副万人之上之感,可毕竟离那马场飞射之地很远,看得还不算真切。
可人聚集得多了,台上有好奇的官员竟说了句请大家让一让,于是众人就腾出了个小道给他们。
这使得台上的人,都一眼看到了她。
包括她的娘亲、祝敛和武忠兰,她顿时羞愧难当。
呼吸越来越浓重,可是她分明听见,煜恣风一声大喊,在万千人中,显得格外突出:“我相信你!”
脚上踏上马磴子,就骑上了骏马的马鞍上,不住地给自己以积极的心理暗示,她捏紧缰绳,拿过来煜恣风递给她的弓箭,看着前方。
只要像往日一样,飞奔而去,然后拉开弓箭就行了,很简单的
深呼吸后,她喊了一声“驾”后,马蹄飞奔而起,在临近靶子应该射箭的划线格子后,她拉开弓,紧绷的弦发出悦耳的拉紧声。
一定要中啊!恣风喜欢那奖品,恣风是世上唯一一个不因她是魏樱而待她好的人。
马疾奔而过,马蹄踏着土地扬起阵阵烟尘,一阵阵踏踏踏的蹄声四起。
周围人满是错愕震惊的目光,锣鼓声响破天际,记录赛事的人高喊了声“一次毕”。
魏樱默默舒了一口气,回头看向煜恣风,而煜恣风满眼正经神色,也在看向她。
她苦笑了一下,默默垂下头去,看向了自己的双手。
手心里,静静躺着一把没有发射的箭。
嘘声四起,她也不恼,只默默攥紧缰绳,一声“驾”后,双腿夹紧了马腹,骑回了原点。
无颜面对周围人的神色,更觉无言面对煜恣风。
特别是,按照规定,每射一次完成后还需休息半盏茶的时间,这意味着她还得接受煜恣风的审判。
更何况,她骑在骏马上高了煜恣风一大截,实在倍感惶恐,连忙从马上下了来,垂下了头去,不敢看向煜恣风。
却没有她以为的训斥声传来,她感到脸颊上传来了一点儿粗糙度磨砂感,才敢勉强睁开眼睛。
煜恣风默默摸着她的脸,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魏樱感到有点儿难言的羞耻,便又咬紧了牙关,一言不发。
那人还是那样温柔,问的是她怎么了,而不是为什么没有射出。
可越这样,她越惶恐。
“你怎么了?难受就不射了吧。”
听到煜恣风又重复了一遍,魏樱将脸偏过去不看他,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满是无助。
她哽咽道:“武忠兰不远万里来到如此小镇,来参加这次比赛,想必她是想要在其未婚夫面前出风头的,我……”
尽管她说的话断断续续的,可煜恣风却是能弄明白的:
魏樱爱祝敛,想给予祝敛全部的体面和尊严,她自然不想抢了他未来妻主的风头,更何况,武忠兰还曾败给过她。
煜恣风摸着她的脸颊,感受到她眼眶的濡湿,眼眸中变得晦暗不明。
这人素来只考虑别人,独不考虑她自己,真是叫人讨厌。
而魏樱显然发现了煜恣风脸色的难看,于是连忙抓住了他的胳膊,颤声道:“不,哥哥,我绝不是那个意思,我决没有想表达别人比你更重要的意思,我只是……只是……”
听到她语无伦次的声音,煜恣风终究是什么气都消了,况且让魏樱主动叫他一次哥哥也是不易呢,他只得哄道:“哥哥没有怪你的意思。”
魏樱只觉更紧张无措了,结巴道:“哥哥,我从前一直活在魏樱的阴影下,我看见了魏母,我不敢……我并非不想,而是我看着那一个靶子,变成了一个、一个、接一个,直至天昏地暗,竟有无数的靶子出现在我的面前。”
煜恣风思虑良久,最后道:“你愿意相信我吗?”
魏樱急道:“哥哥这是说的什么话,当世我最相信的就是你了。”
此话一出,魏樱甚至来不及脸红,就看见煜恣风神色凝重地盯着她,默默解开了腰带。
魏樱:这……这么刺激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