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真假
李二宁惊愕地抬起头，夜色沉寂，哪里有人？
可是他分明听到有人在耳边笑。
他擦擦眼泪，站起身来。心里有点发毛，心想不行回去吧，给老婆道个歉。
“你想报仇吗？”
一个缥缈的声音响起，瞻之在前忽焉在后。
李二宁听到这句话，不知怎么的心中突然怒火中烧，想杀光一切。
“去吧，杀了他们，都得死，都得死……”
李二宁浑浑噩噩，也没觉察出哪里不对劲，只觉得有冲天的恨意。
他恨母亲，恨父亲，恨哥哥，恨妻子，恨妻子一家。
“杀了他们，都得死……”李二宁茫然地重复着。
电瓶车也不要了，他像丧尸一样慢慢挪动着徒步向家里走去，鞋丢了一只都不知道。
当然照他这个速度，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到了小区门口。
而这天，就是案发当日了。
李二宁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妻子正在买菜，看到李二宁，满脸的笑意，温柔地问:“你去哪里了，我都担心死了！”
李二宁目瞪口呆地看着妻子，这是自己老婆吗？她啥时候跟自己用这种语气说过话？
“赶紧回家吧老公，我买完菜就上去，今天就做你最爱吃的烧茄子！”
李二宁木然地点着头，向楼上走去。
等他开门进去，又是一愣——屋里赫然还有一个妻子。
“你踏马还知道回来？”妻子冷笑，“你有本事别进家啊，本事不大，脾气不小。”
李二宁走到窗边向下看去，小区门口菜市场，老婆还在那里挑菜，巧笑嫣然。
“我跟你说话呢！”妻子一杯子丢过来，砸在李二宁后脑，然后落在地上摔得粉碎，“赶紧打扫了！”
李二宁忽然觉得自己一下子明白了。
自己老婆真的一点人性都没有？像个魔鬼一样咄咄逼人？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恶毒残忍的东西根本不是自己老婆，她只是占据自己老婆位置的恶鬼，其实楼下那个才是自己的老婆？
李二宁回头看向老婆，眼里充满杀气。
老婆犹自不知，还在喋喋不休骂骂咧咧。
李二宁抽出一把剪刀，反握着向妻子逼去。
妻子骂着骂着，一眼就看到李二宁手里的剪刀，不禁呵斥道:“你想干什么？”
她强势惯了，根本不相信李二宁会对自己下杀手。
事实上李二宁一天天被欺压狠了，见到妻子气势就弱了三分，走到妻子跟前，手上的剪刀不由自主颤抖起来，根本不敢举起。
妻子见李二宁这个样子，更加笃定他不敢下手，冷笑一声:“就你？拿把剪子就想吓唬我？”
一边说着一边伸着脖子，拍打着自己的脖梗:“来来来，别客气，照这捅，今天你不捅我，我就捅你。”
李二宁就怕妻子这混不吝的态度，情不自禁后退了两步。
妻子步步紧逼:“不是要杀我吗？别后退呀！怕什么？正好今天星期五，小达晚上回家，让他也开开眼，看看他爸这个杀人犯。”
提到儿子，李二宁杀人的决心荡然无存，他大吼一声扔下剪刀抱住了头。
但是妻子还是不依不饶，拾起剪刀就往李二宁手里塞:“杀我呀，别扔呀！”
李二宁甩开妻子的手，向门口冲去。
妻子拿着剪刀追出去，一把揪住李二宁的衣服，恶狠狠道:“今天你不杀我，我就杀你！”
当然妻子也不会真的下手，只是拽着李二宁不放，李二宁努力挣脱着，两人就在门口撕吧起来。
邻居见势不妙，拿起电话报了警。
其实这两口子打架，邻居早就习惯了，但这次明显不一样，都动凶器了，不报警怕闹出人命。
警察来得很快。
妻子见警察来了，更是怒不可遏，挥舞着剪刀，扬言要做掉李二宁。
警察赶紧分开二人，见妻子火气太盛，于是劝李二宁暂避锋芒，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等妻子消了气再回来。
李二宁转身下楼的时候，听到妻子打电话哭诉:“爸，妈，你们赶紧回来呀！二宁子要用剪子捅死我，我差点就被他杀了，幸亏警察来了，要不你们以后就见不到我了……”
李二宁想到自己电动车还在老宅那里放着，于是坐公交车向村子里驶去。
这次他带了钥匙，打算在老家休息两天再回去。
打开锈迹斑斑的锁头，李二宁走进卧室，已经很久没人住，床上地上都有一层薄尘了。
他呆愣愣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烟抽了一支又一支，最后颓然躺在床上，激起漫天的烟尘。
窗子外面的阳光洒进来，尘土飞舞在光柱间，无数金色的细小颗粒，仿佛都在嘲笑着他。
我现在就叫众叛亲离吧？
李二宁想。
他闭上眼睛，思索着以后怎么办。
……
不知过了多久，卧室外面忽然传来杂乱匆忙的脚步声。
李二宁从床上坐起，向窗外看去。
只见妻子一家满面焦急地走了进来。
他们怎么来了？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吧？李二宁忐忑不安地打开屋门。
一看到李二宁，妻子眼泪就下来了:“二宁，你让我好找啊！”
岳父也说道:“小两口哪有不吵架的，我替女儿给你赔个不是，赶紧回去吧！”
岳母打了妻子的肩头一下:“还不快去给二宁道歉！”
老婆低着头走过来，嗫嚅说道:“老公，我错了，你跟我回去吧！”
抬起头，用乞求的眼光看着李二宁。
李二宁哪里被这么重视过？这一瞬间，他觉得媳妇一家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亲人。
他被突如其来的幸福感眩晕了头脑，忙不迭地点头:“回去，回去！”
小茵也拍着手笑道:“姐夫答应回去啦！”
要说李二宁也是鬼迷了心窍，他就不想想，正常的妻子一家人可能向这样对他说话吗？还大老远跑老家来找他，他在想peach？
李二宁晕晕乎乎被妻子一家簇拥着向外走去。
走到门口，他一眼就看到岳父的五菱宏光。
妻子一家让他上车，李二宁突然想起，自己的电瓶车还在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