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李燕（三）
李燕今天回来的有点晚，主要在家的时候她娘絮絮叨叨地交代了一通，李燕因为刚怀着孩子，愿意听别人说孩子的事，但是她娘拉着她磨磨唧唧了一下午就说养孩子的事了，交代她这个也不能吃，那个也不能吃，还要小心家里的那个小寡妇，要牢牢地拢住自己男人的心，李燕也有点絮烦了，她娘告诉她千万小心些。李燕想着有老夫人向着她，如今肚子里也有孩子了，吴有财也不像之前动不动就拳打脚踢了，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起来的。
李燕很爱惜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回去的时候特意告诉李顺慢点，“得嘞！少奶奶，我知道，肯定不会让您颠着的。”李燕笑笑。
李燕刚进门就看到吴有财喝的醉醺醺的，小寡妇正在那扶着他，让他别生气，李燕知道今天吴老太太出门了，也不想惹他，要不然也不会回娘家这么晚才回来，李燕就想着直接回屋休息一下，虽然坐车回来的，但是也觉得累。
“你还敢躺下？”吴有财一个箭步窜进来，早在李燕进门的时候，吴有财就让人把李顺捆起来扔进马厩。
“相公，这是怎么了？我今天奔波了一天有些累了。”李燕看着吴有财就知道又喝多了，醉醺醺地，嘴里一股腐朽味，李燕觉得自己有点想吐，但是现在这种情形，她说什么都不敢吐。
“怎么？会老情人，觉得累了？”吴有财双目通红，李燕也有点怕，怕他不顾头不顾脸的再打自己一顿，就想躲着他，让着他点，于是语气也软了下来。
“相公，我真的觉得有点累了，肚子也有点不舒服……”还想再说，只见吴有财劈头盖脸就是一巴掌，吴有财本就酒意上头晕晕乎乎的，听见她一口一个孩子，这不就是嘲讽自己鳖头，戴了绿帽子吗？只觉得心里一口恶气出不出去。
“你还敢提孩子？”一巴掌又打李燕头上了。李燕哇的一声哭了，可也了解吴有财的脾气，不敢惹怒他，寻思想要下床去老太太房里，他总归不敢这么嚣张。
“你要去哪？是不是要去会你的姘头去？晚了！李顺已经让我捆起来了，你找不着了。”说着也不等李燕穿鞋，一把给她拽下来，李燕扶着自己的肚子，怕肚子朝地，胳膊被抻得生疼，泥人还有三分血性，这一下拽的李燕气一下就上来了，“你要干嘛你？我还怀着孩子呢！我回趟娘家你又抽什么风？老情人，我哪里来的老情人？”吴有财见她还敢顶嘴，今天更是要打死她，一边打一边问，到底孩子是谁的？
李燕一边护着自己的肚子，一边护着自己的头，看着李燕被打得连连求饶，吴有财这才稍稍舒了口气。小寡妇眼见着吴老太太回来了才赶紧上前假意地劝着：“相公，你喝多了，快跟我回去吧！”
吴老太太回来一看，便知道这在家里又闹上了，“你这孽障，还不快松手。”李燕一看自己的靠山回来了，连忙就想往吴老太太那边去。李燕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刺伤了吴有财，这是觉得奶回来能给她当靠山了，她就能肆无忌惮了？不好使，她是他的媳妇，谁都不行！
李燕刚扶着肚子起来，吴有财冲上来上来一脚，直接给李燕踹的动不了了。
“你们都是死的啊！还不赶紧给少爷拉下去。”吴老太太急的直喊，刚刚那一脚直直地踹到了李燕的肚子上，李燕已经在地上蜷缩呻吟着了。
“赶紧把这个孽障给我捆起来，浇两盆凉水，喝几杯马尿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吴有财一边挣扎还一边骂骂咧咧的：“带着你的野种给爷滚，谁敢捆我？看谁敢捆我，我是少爷。”总之，丑态百出。
丫鬟们赶紧上来扶着李燕，只见李燕身下都是血，吴老太太一看，赶紧让人去找大夫，估摸着这个孩子是保不住了，“作孽啊！”
自己一向疼爱自己的这个孙子，怜惜他年幼丧母，爹又娶个继母，怕他处处受委屈，也就处处惯着他，没想到竟然会这样。
“老夫人，李顺还在马厩里捆着呢！”今天伺候着李燕回家的丫鬟提醒着吴老夫人。
“你今天回家，看着李顺和李燕可有什么？”看着吴有财发这样大的火，吴老太太也禁不住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不曾。是……莲姨娘。”
“好你个小寡妇！”吴老太太气得直拍桌子，自己的孙子和孙媳妇都是个蠢得，竟然让这起子下贱人挑唆。
半夜，李燕的孩子到底还是没保住小产了，大人也是受伤惨重，李燕脸部青紫，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眼睛都充血了。
吴老夫人气得给吴有财一巴掌，吴有财酒也醒了，这还是吴老夫人第一次打他，吴有财还顶嘴，“是青莲跟我说的，下人都说这孩子不是我的，是车夫李顺的。”
“你了解清楚了吗？你问了吗？”
“我问了啊！”吴有财把这两个媳妇子说了出来，吴老夫人派管家一问，二人都支支吾吾地，才说是青莲给了她们银子，让她们胡乱说两句。吴老夫人气得把这两个媳妇打了三十个板子拉下去卖了人牙子，只剩这个小寡妇，惯会做戏，给这个孙子迷得是五迷三道，让人把这个小寡妇带上来。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吴老夫人端坐在上首，
“老太太，我冤枉了。跟我有什么相干？我只是听下人念叨，怕相公被蒙蔽了，这才提了一嘴啊！老夫人，祖母，您饶了我吧！我日日给这孩子抄经祈福。”青莲这个时候还不忘记使自己的狐媚本事，勾的吴有财想为她说话，“奶，其实也不赖青莲。”
“放你娘的屁！都是这个小娼妇，把我好好的孙子给我挑拨没了，我今天非得好好治治她。来人啊，给我打！”来的是一个粗使婆子，照着青莲的脸上啪啪啪啪地扇着，不一会儿青莲的脸就高高肿了起来，青莲一看这老虔婆是要让自己死啊，于是大喊吴有财，“相公，你忍心看我受罪吗？我真的是冤枉的啊！”吴有财现在又是怕祖母，又是想为她求情，青莲看着他不中用了，于是大骂：“你个窝囊玩意，难怪你要被人戴绿帽子，你孩子没有了才好，你断子绝孙了才好！”青莲一直对吴有财温柔小意的，给他捧得高高的，什么时候露出泼妇的样子，当下有些无助，还是吴老太太让人把她的嘴堵上，给青莲打了个半死丢了出去。
另一边，吴大才回来就听刘莺讲了他儿子这些事，一听吴有财给自己媳妇打得孩子都掉了气不打一处了，直接冲到老太太那给了吴有财两个嘴巴，气得吴老太太打他：“你又来抽什么风，打孩子干什么？”
“娘，您就惯着他吧！您看看这孩子现在像什么样子了？”吴大气得浑身都颤抖。
“我倒是不惯着你，你瞅瞅你像什么样子？死活跟刘莺跑破鞋，要不是你立身不正，这孩子婚事能这样艰难吗？”
“娘，您说这个做什么？”吴老太太极力的护着吴有财，她自己管教行，但是自从吴大娶了刘莺，还生了儿子之后，再不用他教养孩子，只是宠着护着，这孩子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吴老太太不由得悲从中来，她操持这个家这么多年，怎么临了临了这样呢！
吴大看着自己老娘哭，也不敢再说什么，指着吴有财半天，转身走了，回了房。
刘莺安慰他：“老爷，你放宽心吧！有财还小呢！”
“他小？多大算大？”刘莺一看吴大冲着自己来了，也不跟他计较。
吴大转头看了看刘莺，想想还是因为她和自己的老娘生了嫌隙，因为她逼死了自己的发妻，导致现在都不能说自己儿子两句。也不愿意再待在刘莺这，转身走了。
李燕醒了一听自己的孩子没有了，嚎啕大哭，身上一动就疼，根本不敢动，也不知道是哪坏了。
“燕儿，是有财对不住你，别哭了好孩子。”吴老夫人坐在床边劝李燕。
“奶，哪有他这样的，好好的孩子，一脚踹没了，说我去会姘头，我怎么可能会有？他连问都不问。”李燕一边说，一边眼泪止不住的流，一脚天堂，一脚地狱。
“燕儿，有财就是喝了点酒才这样的。”
“奶，我想回家。”吴老夫人一直劝慰李燕，但是李燕实在是受不了这个气，等能动弹就收拾收拾回家了。
吴老太太也会做人，派人用马车亲自送李燕回来，将吴有财捆了，扔到杨花家门前，让她随便打出气。
杨花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打成这样，气不打一处来，李大山一看自己闺女被打成这样，孩子也掉了，更是气得不行，冲上去就要打吴有财，又是杨花给拉下来了，“孩子还得回去，闹得这么难看，孩子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李燕听着她娘的话，眼泪唰的一下就掉下来了，“娘，你还想让我回去啊！”
“大闺儿啊，先不说这些，你刚刚受了伤，孩子也没了，先养着。”杨花和李大山把李燕带回了她出嫁之前的屋子，把吴老夫人请了进来，事情吗，总得商量，给我们孩子打成这样，一句话不说就回娘家坐小月子，哪有这样的好事。
具体事情什么样，怎么谈的，李燕不知道，只知道她娘乐呵呵地给吴老太太送走了，大概是得了一大笔银子吧！李燕小的时候娘很厉害，只要她被欺负了，娘总能给她讨回公道，可是长大了，怎么就变了呢！原来这个世界上最不能直视的就是利益面前的人心。
“娘，我不想回去了。”
“你回去怎么办？放心吧，这回娘肯定不敢让他们欺负你了。”说着拽着李大山出去了。
“得叫宏伟回来了，他妹妹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得回来给她妹妹做主了。”李大山抽着烟袋愁啊，当时真的不应该为了那十五贯钱就把自己的闺女嫁过去，以为是享福，简直就是遭罪。
“让宏伟回来干嘛还耽误他念书。还真能让燕儿就这么在家待着啊！”
“不行，燕儿都这样了，你还让她回去，你怎么当娘的，你是亲的吗？”李大山一听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