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要让任何人欺负你
十六岁生日一过，秋月他俩被送去了闻道府测试根骨。许多传道者也会前来看看是否会有师徒之缘。
结果并没有出乎秋月缘的意料，秋月圆的道骨为上乘冰骨，属于水系。
她自己为木骨下乘，有修道的机会，受根基所限，终身没有到达化丹的可能。
“比想象的要好一些，至少还能体验一下。”秋月缘松了一口气，她不是一个盲目乐观者，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看着识道灵珠发出的光，台下向前因她容貌而产生过惊艳的人们，有的换成了惋惜，有的换成了她不屑。
容貌，在这个慕强的世界，只是实力的加分项。
除了色中饿鬼，很少有人会倾慕一个空有美貌没有仙资的花瓶。
秋月缘微微一笑，眼底没有笑意，转头看了看台下。
此番情形，众人所念各不相同，秋月缘甚至能从表情看透他们的心思，“双生妹妹，果然如此。”
“让你们失望了，我只是单纯的纸资质差而已。”秋月缘心想着，忍不住笑了。
云峦站在台下，看着台上的女孩子面对此番决定命运的时刻不但没有失落，反倒是笑靥如花，生了兴趣。
秋月缘轻轻走下台，回到了秋月圆旁边。秋月圆似乎想对她说点什么，还没有开口就被凌渡高兴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断了。
凌渡的笑容都越发慈祥了，和秋月缘招呼了一声就一起往回走了。婢女红粟跟在身后，给秋月缘撑了伞。
秋月缘走在他们三身后，看着凌潇兴高采烈的像个百灵鸟，凌渡则和他畅聊未来，仿佛他们三位才是一家人。
“好像也没错，他们或多或少也是有血缘关系的。”秋月缘无所谓的想着。
尽管秋月圆神色淡淡，在这高兴的关头，依然没有扫了父女的兴，一副其乐融融的场面。好像根本没有人在意秋月缘根骨其差这件事。
晚上，秋月圆拦了她的路，看着面前神色冷淡的人，再多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你不要放在心上，资质的事。”
“没事，我并不在意。”秋月缘露出了笑容。
“嗯……”秋月圆松了一口气，和她相处，总是感到无形的压力，“早点睡吧，晚安。”
“晚安，之后的路要自己加油。”秋月缘温柔的说道。
“好。”秋月圆难得的笑了，冰雪消融带着一丝暖意，却无人欣赏，只有转身离去。
回了房间，秋月缘坐到窗边，看着夜空的满月出神。秋寻与元一的雕像已经刻好了，秋月缘拿起木雕放在怀里，琢磨自己的出路。
现在过了十六岁，根骨暴露，自己对于凌家没有太多利用价值。凌渡从来是选择性的亲情，没有利益牵扯，自己必须要提前做准备离开这里。
秋月圆最近在接受凌轩先生的授课，一个月回家一次。刚入门的弟子则没有这个假期了。
这位先生收徒很挑剔，只收根骨上乘的道子。
凌渡并未安排秋月缘入道门，让他妻子时不时的前来相陪。
“你哥哥不在，你自己在家也无聊，这些话本，潇潇平时也喜欢，无事可以解解闷。”凌夫人说。
“好，谢谢婶婶。”秋月缘接过一摞书，没有看见灰尘，有翻阅的痕迹，看来没有骗她。
见秋月缘开始翻看了，凌夫人也走了。
秋月缘好奇这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儿都在看些什么书。
看看名字《我的天人夫君》、《乘风仙你别跑》、《霸道恶魔爱上我》、《情愫仙门多情种》……
“……”秋月缘沉默了。好吧她对凌潇脑回路了解了。
终于看见一本还算正常的书，《善予人间》。
翻开看看吐血了，还是你侬我侬的爱情。
秋月缘看着这些才子佳人……仙女仙男情深意切的故事。明白了他们的算盘，这是在做拿她结亲的打算。
“小姐，最近府中来了许多求亲的人。”红粟说。
“嗯。”秋月缘点头，“你听见了什么消息吗？”
“真是一点不意外的结果。”秋月缘叹息着。
“是潇小姐那边的人说的，潇小姐有悄悄偷看这些来求亲的人。”
“那丫头怎么说？”
红粟很习惯她对凌潇的称呼，笑着回答，“潇小姐嫌弃他们丑，赶走了。”
“看脸决定喜好的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秋月缘无奈的笑着。
这一天，凌家来了客人，很热闹。热闹声传到了秋月缘的院子。秋月缘支了红粟去看看。
没过一会儿，红粟带着另一个年龄不大的丫头进来了。
这丫头见她弯了腰，眼睛看着秋月缘，说：“弦小姐，夫人叫你梳妆后，前往前厅。”
秋月缘冷冷看了她一眼，“知道了，你去吧。”
这丫头伏了身，退下了。
“小姐，是不是……”红粟担忧。
“没事，看看再说，帮我梳妆吧。”秋月缘看了一眼这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轻松的说道。
坐在镜子前，红粟熟练的为秋月缘绾发。白色的头发上插入银月珠钗，垂下的流苏带有特意为她打造的银白月牙。一身深色绫罗紫衣，也无其他装饰便出了门，前往前厅。
在回廊处，遇见了一位锦衣少年挡住了去路。
秋月缘抬起头，眼睛正对这少年，一字一句的说：“请让一下。”
“我叫云峦，是你未来夫君。”云峦灿烂的笑着，自我介绍。看着面前的秋月弦，感觉越看越漂亮，和自己十分合适。
红粟在秋月缘身后惊异的抬头，这云峦是去年入道的修士。根骨上乘的闻道者，现在已到识悟期。说来还是秋月圆的师兄。再加上一副好皮囊，受到挺多云台闺中小姐青睐。
秋月缘意外了一下，冷冷的回了一句，“谢谢你青睐，不过我们不合适。”
“多了解才知道合不合适，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来。”云峦对于秋家二女的性格也是很了解，对于这个回答没感觉太意外。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请让开。”
“我就是来接你的，走吧。”云峦一只手背在身后，风度翩翩的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秋月缘没理他，迈着寻常步子朝前厅走去。
“弦儿，你来了。”凌夫人亲切的上前拉住她的手，好像她们有多亲热似的。
“不错，看着真登对儿。”凌渡夫妻对于这婚事，那是相当满意的。
云父对于秋家二女的根骨不满，不过其兄根基太好，秋月弦作为他唯一的亲人，是可以接受的。
当然，主要是儿子自动提的，也就抓紧时间前来了。
若秋月弦根骨齐佳，凌渡未必松口。可现在秋月缘本身无太多修道价值，与云家结亲，是个绝妙的好机会。
叫秋月缘过来就是走个过场，根本没有询问任何她意见的意思。
秋月缘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不说一句话。
云峦看她好像不开心，对着相谈正欢的人说：“凌伯伯凌伯母，我先带弦儿出去走走。”
相谈正欢的人笑着答应了，让他们去培养培养感情。
秋月缘没有说话，被云峦带出了前厅，屏退了婢女，走过回廊，到了庭院。
如今以到秋季，院中无花。云峦对着一株茶花，伸出右手凝聚道力，光点流转，开出了一朵花来。
云峦把花折下来，递给秋月缘：“你不开心吗？”
秋月缘没接，反问：“我为什么要开心？”
“我是一个可以托付的人。”云峦把花收回去，“你现在不喜欢我没关系，我们是要在一起的，我会对你好的。”
“资质不同，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注定要走向不同的道。”秋月缘认真的说。
“我知道，可是这并不代表我们不能在一起。”
“最简单的寿数问题，我人老珠黄，你还是现在的模样，这可以吗？这样的结果你乐意看见？”秋月缘无奈的说。
“可也有四五十年的时间啊。”
“……”秋月缘不想再和这个荷尔蒙上头的十七岁小孩儿交流感情。转身准备回去了。
“那这样。”云峦拉住了她的手，轻声靠近她耳边一些，“我如何修道的之后都教你。”少年真诚的笑着。
秋月缘惊讶的回头看他，云峦笑得更开心了。
“没必要，谢谢你的好意，把这份感情留给珍视你的那个人吧。”
“我希望是你。”云峦笑着说着。
“不是我。”秋月缘把他的手移开，自己回去了。
之后的半个月，云峦隔三差五的就前来凌府找秋月缘。带着各种奇珍异宝，都是前世看不见的稀罕玩意儿。
他们的婚期被两家定在十月，距离现在还有一个月。看着这个头昏的少年，秋月缘送客：“我困了，你走吧。”
“哪儿有人天天睡的。”云峦不依。
“世界之大，你不知道的多了。”秋月缘烦了。
“我发现你并没有想象中的话少，多说几句反而更有生气。”云峦笑着说。
秋月缘直接关上了门。
“……”云峦笑里带上无奈，闭门羹，最近的主食。
秋月缘天资差，支配灵宝的权利却是每个修道者都有的。
最近从云峦哪儿得到一个大储物袋，比自己之前准备的要大很多。秋月缘滴血让灵物认了主。
这是秋月缘还见见云峦的原因，看着送来的礼物，翻找有什么能用得上的。
除了储物袋，还有一个发光的夜明珠，比凡世夜明珠要亮很多，可以留下以备不时之需。其他值钱的，秋月缘准备一并带走。
“这一世，得去寻找自己喜欢的东西呢。爸爸，女儿会找到自己喜欢的地方或是目的，不让自己此生留憾的。”秋月缘对着月光，对着自己说着。
离开前的最后三天，秋月缘心情变好了。看云峦都顺眼了不少。
秋月圆回了凌家，凌轩让他来找他这不务正业的师兄。
秋月圆没想到，秋月缘要嫁人了，要嫁的人就是自己师兄。
秋月圆看着笑脸亲近他的师兄，没有表情。
云峦真是感觉自己前路漫漫了，这兄妹俩一个比一个冷。好不容易秋月弦没有那么抵触他了，回来了个真正的大冰块小舅子。
没有和云峦说什么，径直朝凌渡的院子走去。
“叔叔，您不能把弦儿嫁给别人。”秋月圆说。
凌渡十分意外，一是意外他怎么回来了，二是意外这句话，“为什么？”
“她是我未婚妻，您不能这样。”秋月圆祈求的看着凌渡。
凌渡看着少年，无奈的开口，“她真是你妹妹，你们的娃娃亲不过是你娘亲给你们玩儿的过家家游戏。”
“叔叔，她真的不是我妹妹，我娘亲不会骗我，我不是双生，我没有妹妹。”秋月圆再次肯定的回答。
“圆儿，我不怪你。你已经十六岁了，不是小孩子。你不把她当亲人，她呢？”凌渡叹息着。
秋月圆眼神闪了闪，“她知道不是我妹妹的，我和她不是亲人，从来都不是。”
凌渡对这两孩子无奈了，一想想接来的时候五岁了，养成的习惯难改也就罢了。这样想着，就见秋月圆手里拿着从凌轩那儿拿回来的白云茶壶灵器。丢了两根头发进去。
凌渡自然是认得血水壶，看着秋月圆倾倒茶壶。
看到清澈的水，凌渡难以置信。
“叔叔。”
凌渡再检查了下茶壶的头发，让丫鬟去秋月缘住所找一根头发过来。
秋月圆忐忑的等着。
过了一会儿，丫头带回了客厅的头发。秋月圆扯了一截头发，一起放进壶里。
看着倒出来那清澈的水。凌渡沉默了，身为修士，脑子够快，苦口婆心的说道，“晚了。弦儿很喜欢云峦，她并没有拒绝这个婚事。”
一看秋月圆眼里的光黯淡下来，凌渡继续说，“这些天他们相处的很好，你不信可以自己看。”
秋月圆回了院子，飞回去的，没有惊动任何人。天亮以后，在楼上远远的看着云峦来到这里，看着云峦脸上的笑容，秋月圆的心就像寒冰一样冰冷。
看着他在意的女孩子，面对云峦也没有那么沉默，云笺的每一句话她都会回应，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秋月圆回了房间不想再看。
快午夜时，秋月缘脱了鞋，储物袋别在腰间，无声无息的出门，轻轻把房门关上。
今天是云台守护阵一月一次的更迭时间，趁着月光强盛，能离开这里。
刚回头就看见秋月圆在院中对月修行，霜雪飞舞。
秋月缘真不知道还有这回事，她打算不辞而别的。不过遇见了，那就道别吧。
秋月圆看见她深夜不睡，停下修行走上前来，眼神带着疑惑。
“我要走了。”秋月缘没有骗他。
“去哪里？”秋月缘语气里带着不解她深夜出门的疑惑。
“不确定，去找我想去的地方。”秋月缘语气轻快。
“因为婚约吗？”秋月圆沉声的问道，眼睛在夜里藏着希望。
“不全是，我想去世间看看，别劝我，尊重我的选择吧。”秋月缘坚持自己的选择。
秋月圆沉默良久，周围更冷了。
在秋月缘伸手抱住自己手臂回暖的时候，终于听见了一声，“好。”
“秋月圆，你能帮帮我吗？”秋月缘对于秋月圆很了解很信任，若有他帮助，自己能更轻松的逃出去。看着他的眼睛，问出了口。
秋月圆低头沉默良久。
皎洁的月光里，白衣少年怀抱他唯一的光，在黑夜里悄然飞行，亲手把她送去远方。
到了阵前，离零点还有些距离。两人悄悄藏在树下。
“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秋月圆轻声问道。
“这两个月，感觉怎么样？”秋月缘想了想，问道。
“还好。”
“……”秋月缘没有再问。
秋月圆看她沉默，心里很难受，想问点什么，话到嘴边又不好意思问不出口。
时间不等人，零点一到，秋月缘迅速的出了阵，这守护阵法是透明的，秋月缘回头，看向她此世相伴十三年的少年。露出了真挚的微笑，祝福到：
“秋月圆，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让任何人欺负你！”说完，没有等回应便自己转身离开了。
这句话，是对他说，更是对自己。
秋月圆看着她一步步走远，母亲走时他还小，已经记不清当时是什么感觉，如今感受的离别，却是那么真实。
他就站在原地，带着他没问出口的话，如今这地方也只剩下他一人。
一夜没睡对于步入识悟期的修行者来说，不算什么大负担。
第二天，众人发现了秋月缘的离开。面对云峦的质问，秋月圆回复：“我送她走的。”
凌渡惊讶：“圆儿，你怎么？”
“别找她。”秋月圆这句话对云峦说的。
最终云峦和秋月圆打了一架，结束了这件事。秋月圆天资好，生来被天道眷顾，冰道杀伤力极高。纵然入道晚了一年，打赢云峦却不是什么难事。云峦也守了承诺没有让人寻找秋月缘。
曾经两个人生活的院落，如今只剩下秋月圆一个人，冰冷的为自己上药。
至此，云家丢了脸面没有罢休。
凌渡面上为了两家的关系，苦这脸当和事佬。背地里拉拢其他有眼色的家族，孤立云家。
云台表面的平静因为两个孩子的婚约破裂要维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