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若是没有苏氏便好了
晚间陆长明刚回到府里，便碰上了来找他的彩珠。
他听说柳姨娘找他，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
到底是多年夫妻，就算阿雪做的有些不妥当，他昨日也不该那样说她，如今她既然给了他台阶下，他便过去再劝劝她，如今她受些委屈，为的也是陆家啊，等苏氏的嫁妆到了手，往后她自己的日子也能过得更好不是吗？
于是陆长明换过了衣裳，便朝着清音院去了。
一进了门，他的脸上便露出了笑来：“阿雪……”
可等到见了人，陆长明脸上的笑便怎么都挂不住了。
柳姨娘的双眼肿得像是核桃，身上还穿着昨日那件裙子，头发也只是松松拢着，蓬头垢面的，半分从前的妩媚模样都看不出来。
“阿雪，你怎么也不好好梳洗一番。”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柳姨娘却不理他，只将眼前的一沓账本推到了他面前。
“这是府里各处的账册，”她说道，“这些是对牌和钥匙，伯爷收好了。”
陆长明的眉头越皱越紧：“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心中十分不快：“就因为我昨天说了你两句，你便同我这样闹脾气？阿雪，我分明已经同你说了，如今只是暂时委屈你一段时间，等苏氏……”
“和苏氏没关系，”柳姨娘打断了他的话，“是我自己不想管了。”
她的脸上露出了疲惫的神情来：“伯爷，这些年里府里有多不容易，想来您心中也是清楚的吧？”
“我自然清楚，”陆长明忍了忍，缓下了声音，“你这些年的辛苦我都看在眼中，也都记着呢……”
“我没有邀功的意思，”柳姨娘说道，“我就是想说，之前苏氏有句话说的没错，我就只是个姨娘而已，应当认清自己的身份。”
听她又这样说，陆长明心中越发不快，他已经说了这么多次，她怎么还在耍小性子！
“伯爷，从前府里没有正室，我帮着打理中馈，可如今既然已经有了夫人，那我还是安心做我的姨娘吧！”柳姨娘咬着牙，努力让声音平静下来，“从前我还能劝自己是为了铭儿，可如今伯爷既然要将铭儿记到夫人名下，往后我便只是累赘了……”
“阿雪！”陆长明怒气冲冲地叫道，“你还说你不是在耍脾气！我同你说了多少次，如今只是暂时的，等往后……”
“往后往后，你还要我等多少个往后？”柳姨娘的声音也大了起来，“我不想等了，也不想争了，就想安安分分做个姨娘行不行？”
她抓起一本账册，摔在陆长明身上：“你自己睁开眼睛看看，陆府这些年里一直是拆了东墙补西墙，让我掌家，就是名声上好听罢了，说不定你们心里头还想着，我借着这掌家的名头自己敛财呢！”
“现在我不要这名声了，既然苏氏是正室，那府里的一切，自该听她的，伯爷将这些都给她吧，也省得她看我不顺眼！”
“苏氏何时看你不顺眼了，她只是从小娇生惯养着，脾气急躁了些……”陆长明只觉得她变得有些陌生，从前的阿雪多乖顺，为何如今苏氏才过门，她就这样不可理喻了？
柳姨娘也想不明白，这才短短几日，陆长明怎么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他成亲那一日，还抱着她对她一再保证，不会让苏氏欺负了她，可这些天苏氏那么过分，他却一句话也没有帮她说过！
“反正我不管了。”她心灰意冷道，“伯爷都交给苏氏吧！”
说完她便进了里屋，临关门前，又说了一句：“姑母昨日中了风，伯爷还是过去看看吧！”
“中风？！”陆长明听了，顾不得旁的，急匆匆地离开了。
柳姨娘扑在床上默默流着泪，过了许久，才将头抬了起来。
“彩珠，”她哑着嗓子吩咐道，“佛堂那边晚上蚊虫多，你去送些驱蚊的香包给铭儿，再给他拿一条毯子，还有……”
她顿住了，忽然有更多的泪顺着脸颊流淌了下来。
明明之前一切都好好的，陆长明对她温柔体贴，铭儿乖巧懂事，姑母虽然嘴上刻薄了些，可对她也是十分好的，这才几日功夫，怎么就天翻地覆了呢？
自从苏氏过门……苏氏，苏氏！
柳姨娘死死咬着下唇，连渗出血来也未曾发觉。
都是苏氏！从她过门之后，一切都变得不对劲了，陆长明显然已经被她勾了魂去，铭儿也被她哄骗走了，唯一能帮她的姑母也中了风！
若是没有苏氏……对了！
柳姨娘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若是苏氏也死了，是不是一切又能回到从前的样子了？
可想到陆府如今的情形，还有苏氏那一大笔嫁妆，她又有些犹豫了起来。
苏氏如今还没有子嗣，要是就这么死了，那些嫁妆也要重新还回苏家去。
这几日看下来，苏氏对陆忆安那个小蹄子倒是不错，要是能将陆忆安记在她名下，那苏氏死了之后，嫁妆就要留给陆忆安了，她拿捏不了苏氏，还拿捏不了陆忆安么？
柳姨娘越想越觉得这是个绝妙的主意，刚想让人将陆长明叫回来，又觉得不妥当。
陆长明显然已经对苏氏动了心，即便是柳姨娘再不情愿，也不得不承认苏氏生得明艳照人，她想要除去苏氏，陆长明只怕会舍不得。
与明氏不同，当初明氏进门的时候，她也一样年轻着，使出了浑身解数哄得陆长明对她放不开手，再加上陆长明高攀了明家，心里头其实是一直恨着明家的，所以在明家垮台之后，对她的一些小动作都视若无睹，默许了她对明氏动手。
如今的苏氏年轻貌美，苏家富贵，却又没有什么权力，对陆长明来说，留着这样一个夫人，远比除掉她来得划算。
不行，她不能告诉陆长明，得想个更稳妥隐蔽的法子，即便是不能立时要了苏氏的性命，也要让她身败名裂才行。
想到这里，柳姨娘对彩珠招了招手，贴在她的耳边，轻声吩咐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