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老夫人昨日中风了
“什么？你说她不让你们给铭儿送吃的进去？！”
清音院里，柳姨娘气急败坏地扯着方才去佛堂送饭的丫鬟，质问道：“她凭什么不让你们进去！”
那丫鬟胆怯地缩了缩：“夫人说，大少爷进佛堂里是闭门思过，不是去享福，佛门净地，更不能吃那些荤腥。”
“放屁！”柳姨娘没忍住爆了粗口，“铭儿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好好吃饭，饿坏了身子该如何是好！”
丫鬟心道不过是三日罢了，哪有那么轻易便饿坏了。
只是这话她是万万不敢说的，只说道：“夫人并非不让大少爷吃东西，方才奴婢已经去厨房里取了馒头送过去，大少爷是不会被饿到的。”
“馒头！”柳姨娘气得七窍生烟，“铭儿何时吃过馒头！不行，我这就去找她——”
她猛然想起苏氏昨夜蛮不讲理的样子，扬起手打她的时候，可是半分都没有留情。如今佛堂旁边都是苏氏的人，她这会儿过去，只是自讨苦吃罢了。
柳姨娘又想到陆长明，昨晚上两人在茗雅院外起了争执，他甩袖便走，一直到今日，也未见过来安慰她几句，更是狠下心肠将铭儿都送进了佛堂，就是为了讨好那苏氏！
她的心凉了个透，自己若是再去求他，他也就只会说什么为了陆家的大道理，让她再忍让些日子。
事到如今，她能指望的，也就只剩下了姑母一人。
想到这里，柳姨娘草草收拾了一番，便带着彩珠往陆老夫人的院子去了。
一走进院子里，她就远远地闻到了一阵药味。
“齐嬷嬷，这是怎么了？莫非姑母身上不大爽利？”
柳姨娘拉住了旁边的一个嬷嬷，问道。
那嬷嬷正是昨日苏卿卿来时迎她的嬷嬷，此刻见了柳姨娘，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老夫人昨日中了风，奴婢让人去找姨娘，姨娘的丫鬟说你在午休，连门都没让人进，因为情况实在紧急，奴婢就只能自作主张，让人请了郎中来开药了。”
柳姨娘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昨日她确实听彩珠说，陆老夫人这边的人来了，只是那时候铭儿将陆忆安的胳膊撞断了，她刚将人带回去，正一门心思安抚着，生怕他被吓到，就随口将人打发走了。
“这……我不知道出了这么大事，齐嬷嬷，你怎么不让人直接进去同我说？”柳姨娘懊恼万分。
姑母的性子一向不大好，这些年里，她一直小心翼翼地哄着，即便是这样，还时不时会被斥责，如今姑母中了风，她却不知道，等姑母好起来，少不得又要对她发脾气。
“是奴婢粗心，没想到吩咐一句下人，让他们拼着被掌嘴的风险也要闯进去，好告知姨娘是老夫人这边出了事。”齐嬷嬷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
柳姨娘心中懊悔万分，她这两日被苏氏闹得实在是脑子发昏，不然怎么连姑母这边的人都不见了。
她反手就打了彩珠一个耳光：“你这贱婢，胆子越发大了！就算我睡着，姑母派人过去，你也要问问到底是为了何事，怎么敢自作主张将人打发走了！”
彩珠捂着脸，心中委屈，脸上却不敢露出来，忙不迭地跪下请罪：“都是奴婢的错，还请主子恕罪！”
柳姨娘“哼”了一声，转过脸来，赔着笑问齐嬷嬷：“齐嬷嬷，姑母眼下如何了？郎中来了怎么说？”
齐嬷嬷虽然不满，可柳姨娘已经表了态，她不好继续冷着脸，便说道：“昨日郎中来瞧过，说老夫人是邪风入体，每日里吃着药调理，若是想要好得快些，可以请人来针灸。”
“那便请啊！”柳姨娘脱口而出。
“请一次济仁堂的郎中过来，红封就要二两银子，还不算针灸的诊金。”齐嬷嬷说道。
柳姨娘又一次顿住了。
懂得针灸的大夫出诊，每次最少要十两银子，而这中风，偏又是个要慢慢调理的病，有的运气好的，个把月便能慢慢下地走路，可那运气不好的，在床上躺着三五年的也不是没有。
就按照三天一次来算，每次针灸十两银子，一个月便是一百两，再加上平日里吃的药材，实在是一笔大花销。
见柳姨娘犹豫，齐嬷嬷冷淡地撇过了头。
“到老夫人服药的时间了，奴婢先进去了。”她说道。
“那个……”柳姨娘叫住了她，迟疑着问道，“若是不针灸，仅仅服药的话，姑母要多久才能好？”
虽然对她的决断早有心理准备，可是真的听她说出来，齐嬷嬷还是觉得一阵阵心寒。
“这奴婢就说不清了，”她忍着怒火说道，“老夫人年纪大了，如今又遭了这样的罪，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府里连个正经的郎中都不给请，谁知道要多久能好？”
越说她越觉得心酸，不由呜呜哭了起来：“老夫人，您的命真苦啊！您掏心掏肺地对别人，却没想到那些人都是白眼狼，在她心里头，您的命还没有银子重要啊！”
柳姨娘听得越发尴尬起来，却不敢说什么。
齐嬷嬷跟着陆老夫人多年，陆老夫人对这个侄女的偏心是放在明面上的，若非如此，柳姨娘一个孤女，又怎么敢在伯爷成亲之前便同他不清不楚，甚至生下了庶长子来？当年明氏可是伯爷明媒正娶的夫人，不也一样对柳姨娘束手无策？
可即便是这样，如今陆老夫人病倒了，柳姨娘竟还因为心疼银子，连针灸都不肯请郎中来，只眼睁睁地看着她遭罪！
柳姨娘同样有苦说不出，陆家是她当家做主，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陆府如今是个什么情形。这些年里陆家没有别的进项，全靠她精打细算，才勉强维持着，如今这一次十两银子的花销，就算她有心想要给姑母医治，又哪有闲钱拿出来？
“齐嬷嬷，你先别着急，”柳姨娘咬了咬牙，说道，“此事伯爷还不知道，等我回禀了伯爷，让伯爷决定要不要请郎中来。”
她可算是看明白了，这些年她给陆府当牛做马，都抵不过那苏氏上下嘴唇一碰，给他们画张饼的功劳大。
既然如此，那她还何必做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事，原本她也不是正房夫人，陆府这个烂摊子，就丢给苏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