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是那么没有自尊的人么？
又过了整整一个时辰，房门终于被推开了。
苏珏满手是血，脸上带着几分疲惫。
“人找到了么？”他问道，“找到了便进来。”
“玉衡，开阳！”陆忆安叫道，“你们快些跟着进去！”
“等等，”苏珏阻拦道，“你们要先换件干净的衣裳，净过手再进来！”
“母亲都已经安排好了！”陆忆安“噔噔噔”地跑到他面前，抬头仰望着他，“二舅舅，凌风已经没事了吧？”
苏珏摇摇头，诚实地说道：“我不清楚。”
他没有打算瞒着她：“我只是将自己能做的都做了，至于能不能活下去，要看那孩子自己的命数。”
陆忆安的眼中满是担忧，但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乖乖地点点头，重新退回了苏卿卿身边。
“玉衡，开阳，你们快些进去吧！”她说道，“等会儿一切都要听二舅舅的吩咐，一定……请一定要将凌风的伤口缝好。”
两个丫鬟跟了进去，房门又重新关上了。
只一会儿功夫，里面便传来一声呜咽。
陆忆安倏然站起身来，紧紧地盯着房门不放。
【这是谁？玉衡还是开阳？会不会影响苏珏？】
苏卿卿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哪怕没有进去，我也能想到，凌风身上如今怕是血肉模糊，这两个丫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害怕也是正常的。不过二哥既然没有说什么，想来是不妨事。”
“嗯。”陆忆安小声应道。
【血有什么可怕的？不过就是缝合罢了，缝衣裳和缝皮肉又有什么区别！她们还是见得太少了些，往后跟着我，这样的场面只怕多得是，得让她们多长长见识，别总是哭哭啼啼的给我丢脸！】
【说起来，我倒是没想到玉衡和开阳两个都肯跟着过来，往后这两人便放在屋里伺候吧！】
【至于瑶光，让她管着外头的那些杂事便是。】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门便重新打开了。
玉衡和开阳的脸白得像是纸，神情恍惚地从房内走了出来。
“已经缝合完成了么？凌风眼下如何？”陆忆安急切地问道。
玉衡张了张嘴，刚想回答，猛地一阵恶心，捂着嘴跑到外头，很快就传来一阵呕吐声。
陆忆安无奈地看向开阳，开阳比她好些，强撑着点了点头。
“回姑娘的话，已经……已经缝合完了。”她有些羞惭地低下头去，“奴婢……奴婢原以为自己不会害怕，可其实只缝了两针，就怎么都下不去手了，剩下的都是玉衡姐姐缝合的。”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陆忆安安抚道，“你们先回去歇着吧。”
开阳向她行了一礼，大约也是心神恍惚着，甚至没有顾得上同苏卿卿行礼，便匆匆离开了。
“你这两个丫鬟不错。”苏卿卿说道，“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还能这般冷静实属不易。”
“嗯，是不错。”陆忆安点头道。
【那当然了，也不看看是谁的人！不过蠢女人之前可是说好了，谁若是能缝好，就给二百两银子的，如今是不是不记得了？】
【我要不要提醒一下她？毕竟玉衡和开阳都是我的人，她们这般卖力，我总要帮她们讨些好处才行。】
【可真要计较起来，凌风也同样是我的人，我的人救了我的人，蠢女人就算不给银子，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
【等等，苏珏还是蠢女人请来的呢！这样算起来，我是不是还欠了她一个人情？】
陆忆安纠结起来。
苏卿卿让人将早准备好的银子拿了过来。
“去给云灵院的玉衡和开阳送过去，”她吩咐道，“就说是安安赏的。”
“母亲！”陆忆安一惊，急忙拒绝道，“明明是您赏的，为何要说是我？”
苏卿卿浑不在意地摆摆手：“她们是你的丫鬟，自然得让她们念着你的好才行。今日她们能过来，忍着惊惧完成缝合，也是为了让你更信重她们，对这样的丫鬟，要恩威并济，让她们知道忠心为你做事，你是不会亏待她们的。”
【可……可分明是你出的钱……为何要为我做嫁衣？】
【真够蠢的……】
见陆忆安不说话，苏卿卿摸了摸她的头：“往后安安总是要长大的，有得力的丫鬟跟在身边，无论做什么都会更方便些。”
“母亲，我……”陆忆安刚要说话，就看到苏珏缓步走了出来。
她将方才要说的话抛到了脑后，急急忙忙地迎了上去：“二舅舅，我、我能进去看看凌风吗？”
苏珏点点头：“去吧。”
他走到早早便备好的水盆旁，细细地清洗着手上的血迹。
“二哥真是华佗再世，这样危险的病症都能治好！”彩虹屁像是不要钱一般从苏卿卿的嘴里吐出来，“难怪娘之前总说，我不及二哥的一半能干，如今看来，这样的评价，都是娘带着亲女儿滤镜才说出口的！二哥妙手回春，悬壶济世，我呢？整日里就会给家里人惹麻烦，又不懂事又任性，只会做家人的累赘……”
苏珏本没有理她，听到最后一句，他皱起眉头：“不要这么说自己。”
苏卿卿立刻露出了懊悔的神情：“但凡我之前听一听二哥的劝，如今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二哥，我已经同母亲说了，我想要和离！”
苏珏的目光闪烁，定定地看了她半晌，最后低声说道：“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可是他对你不好？”
苏卿卿猛猛地点头，大吐苦水：“二哥，如今我才发现，你们原来劝我的句句属实！陆家如今已经穷得连咱们府上的管家都不如了，处处要算计我的嫁妆！”
“那陆长明更是一边盼着一边端着，宠着他那个柳姨娘，还巴望着我倒贴！我是那么没有自尊的人么？”
苏珏点了点头，言简意赅地说：“是。”
苏卿卿一时语塞。
她咳嗽了一声：“那都是从前年少不知事，如今我看明白了，那陆长明要人品有长相，要实力有长相，说来说去，就只有那一张脸稍稍好看些。我从前被男色迷惑了双眼，如今我已经醒悟了！”
她委屈巴巴地拉着苏珏的衣角：“二哥，娘不同意我和离，你帮我回去劝劝她，总不能看我一辈子都过得这般憋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