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两败俱伤
神掌帮除了王亚峰，再无孙赞畏惧之人。何况他已决定重出江湖，怎么能不战而退呢？是以，他瞧着神掌帮的人在醉晚楼下摆出了阵列，就决定留下。
灯火下，一个盛年威猛的壮汉摆弄着马缰站在了队列的最前面，然后，就摘下了头顶上的大红毡帽，显露着赤面青发和一双不怒自威的眼，仰头直望着正俯视楼下的孙赞，高叫道：“在下是神掌帮，掌雷堂堂主雷惊空，敢问楼上何人？”
他虽然有些厉色，但自告身份，而后才问对方姓名，也算有礼。孙赞傲然道：“在下姓孙，单名一个赞字。”
雷惊空见孙赞回答的很老练，也有点恭谨，于暗火残烛下，更隐隐透露着一代大侠的风范，便也恭谨了些，且称呼孙赞为孙大侠。雷惊空抱拳拱了拱，高声叫道：“原来是孙大侠，久仰了！”
他说的不过是一串客套话，可在孙赞听来却有着另一层含义。
“既然认识老夫，就请自去吧！”孙赞一挥手，转身招待云来晚去了。云来晚的脸上似乎也换了喜色：“阁下隐居一十二年，没想到世人一听到你的大名依旧如往常一样的敬畏三分，真是可喜了！”
“嘿嘿，云相公说笑了！”
得云相公一声称赞，孙赞不禁心情飘然，可他的心还没有飘得很远，雷惊空一拍馬，火冒三丈的跃上了楼，喝道：“孙老头儿，你好大的派头啊！”
他话刚说完，鹰一般地目光便察觉出云来晚和小迎儿的存在，略一打量，就已猜出了杀死马都统、掳走苏巧巧的凶手。他奉王亚峰的大令，外出一天一夜，来到此镇又奔跑了三个时辰，就是为了逮捕苏巧巧，再劈死杀害马大人的凶手。
所以，他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苏巧巧的人呢？”云来晚正准备回答，可他的第二个问题已经说了口：“马大人是不是你杀的？”其实他心中早已有了标准答案，只是打架前必须得问一问！
然而，对方却没必要回答。
雷惊空牛眼一瞪，左手擎住八仙桌猛地向云来晚头顶砸下去。他是个实干的男子汉，不像他人一样，见了对手还会“嘘寒问暖”一番，更不会巧言令色。
他是来办事的，不是来扯嘴皮子的。
八仙桌本也不太重，但在雷惊空的一拍之下，却有千斤之力。
小迎儿见之骇然一悚，想要拼力拦住八仙桌，却怎么可能？
云来晚中了毒，更不可能出手。
孙赞也没有出手，他出的是脚。他虽然年老力迈，但动起脚来是半点不含糊，只见他左脚踏地，右脚斜出，踢得八仙桌顿时改了方向，向窗外的屋檐上击去。桌子撞上了屋檐，与瓦片共碎。
孙老头这一误打误撞，倒让躲在屋檐上的陈锋吃了一瓦片子。瓦片碎的太突然，离他又近，在他眼角划了一道口子。其实，他若肯动一动，瓦片根本就伤不了他，但他会动吗？不会，他行事一向谨慎，他心知只要一动，就会被人发现行踪。
此时，他只在想：“消息早已发出，黑白剑客怎么还没有到呢？”
雷惊空见自己的奋力一招竟被老头儿接下了，不禁暗暗恼怒，忖道：“碍手碍脚的孙老头，先杀了你再说。”
他瞪着孙老头，孙老头也瞪着他。两对眸子一触，电光交击也，烧起了火，仿佛要将对方烧得片甲不存。
他们都视对方为绊脚石，都要将其一脚踹开。就在同一刻，孙、雷两人都向前跨出一步，在灯影下搏斗。
神掌帮的人听得楼上有人打架，蜂窝般涌进了酒楼。他们大多都是初出茅庐的后辈，性子极端急躁。是以虽有楼梯，但他们还嫌爬楼梯太慢。他们还很年轻，飞檐走壁的功夫是决计没有的。
三十张幼稚的面孔交相一觑，立刻叠罗汉似的从柱子上爬上了楼，一个接一个，楼上的人已越来越多。
他们一上楼，倒没有去刁难云来晚，只前扑后拥地帮助雷惊空围攻孙赞。一个雷惊空就够孙赞喝上一壶了，现又多了几十个小喽啰，孙赞暗呼不妙：“小喽啰功夫没个几两，打起架来却不要命！”
孙赞既然被称作孙大侠，当然不是个嗜杀之人，每一招也都留有余地，可那些小喽啰却是不留余地的要他的命，搞得孙赞蹩手蹩脚，好不自在。他一面对付雷惊空，又要一面警告他们：“我是孙赞，你们难道没听过？敢跟我老人家动手？”
可他们都还很年轻。
孙赞名动江湖的时候，他们要不还没有出生，要不就在穿开裆裤，哪里知道孙赞的事迹？现在，他们是长大了，但白天要卖命赚钱，晚上又要回家洗衣烧饭，整天都忙碌的紧，根本没有时间去了解江湖上的历代人物。是以，孙赞的警告不仅没起到作用，反而惹怒了这些个后生，一人叫道：“大家一拥而上，砍死那老头儿！”
“妈的！”
孙赞怒气冲冲，爆声骂道：“你们这群王八蛋，全都不是人。”
一顿饭的时间过去了，孙赞依然未能克敌，他不禁焦急了些，出脚也狠了一点，可刚抬腿震开十余人，背后又来一股大力，大力击体，他背脊一寒。
出手的自然是雷惊空！
他趁孙赞不备，就去偷袭，偷袭的这一招正是他最引以为豪的，自豪地都已叫出了这招的名字：“崩雷掌！”
岂知，孙赞一个侧身闪到了雷惊空背后，抬腿反勾雷惊空的下阴。雷惊空惊骇的双腿一闭，右手伸到背后，又使一招“崩雷掌”反拍孙赞大腿。
崩雷掌和百炼精刚腿都是开山裂石的硬功夫，半点不能取巧的。现在，这两门硬功一碰，只听得“咯咯”声响，雷惊空断了一只手腕，孙赞折了一条大腿。
雷惊空手腕一断，倒退三步。
孙赞更痛的冷汗涔涔，一些小喽啰见他负伤，挥起拳头又涌上去。
孙赞无暇思索，急忙忙自腰间掏出一小包七步散粉末，挥手一撒，粉末如烟雾般扑向敌兵，几个小喽啰不知那粉末的厉害，依然奋力上前，突然眼瞳胀裂，肌肤脱落，一瞬间就倒地化为了血泡。
孙赞愤愤道：“妈的，浪费我一包好药！”他跛着脚退了一退，趁机退到云来晚桌旁，嘴里却依然骂着。
云来晚瞧了瞧他！
只见他急匆匆在桌底下抠了抠，难道有机关？小迎儿不急转念，“嚯”的一响，身子突然一轻，竟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