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坐山观虎
陈锋摇了摇头。
石起超看了看他，又道：“那马大人为何也要搜捕苏巧巧呢？”
陈锋乜眼捋须，眼角却精光一闪，有了笑意：“看来这王亚峰所藏匿的那部分《桃花宝典》也已被苏巧巧盗走了，所以这才命他外侄马大人助他追回！马都统乃朝廷命官，由他抓捕嫌犯更能名正言顺！只是可惜啊！嘿嘿，他王亚峰想不到的是，他外侄子剑法虽高，却命中撞见了云来晚，终于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王亚峰能猜到是云来晚杀的么？”
“除非他能听懂死人的话！”
“马大人死了，可还有官兵。”
“官兵？嘿嘿！我徒儿都未能瞧清，一群虾兵蟹将，能看懂什么？”
“师兄英明！”
陈锋捋须笑了笑。
石起超却又说道：“苏巧巧既然已落入云来晚之手，咱又该如何应对？遗失的那部分桃花宝典是取还是不取？”
虽然，《桃花宝典》源自云来晚，但陈锋一朝所得，就视若己出了。
石起超当然也清楚他师兄的贪婪。
陈锋道：“取，王亚峰所遗失的那部分也务必巧夺过来！”他缓了缓，又接道：“苏巧巧既已盗走了两份，天知道剩下的那一部分在不在她的手上？”
他主意已定，石起超却有点彷徨，他暗暗算着：“陈锋之内力，精湛醇厚，小锤功也早已练的炉火纯青。可是，要从云来晚手中夺人，只怕还是很难！”他踌躇半晌，便又请教：“师兄有何妙策？”
陈锋嘿嘿笑道：“马大人一死，王亚峰是绝不会罢手的，至于咱们，只需坐山观虎即可。”说罢，长身往太师椅上一坐。
坐山观虎斗？
石起超立马会意，拱手道：“起超，这就去办！”
他一出议事厅，就命人将此消息透露给了神掌帮，但关于云来晚未死的事却只字未提。他猜想，若王亚峰得知云来晚竟然还没死，就势必会亲自出马。
到时，云来晚纵有千般能耐，也是决计斗不过高手如云的神掌帮的。只有势均力敌，他们才能稳坐钓鱼台。
不过，也有他猜想不到的。
譬如说：陈锋明里说要闭关，实则早已乔庄出门，他要暗暗地去会一会今日的云来晚，也要看看是否有机可乘。
神掌帮，惊雷堂。
一个盛年威猛的壮汉正立于堂下，他身披红袍，头顶大红毡帽，正是神掌帮四大堂主之一的 雷惊空。
他苍鹰也似的目光注视着门外，然后就有个着红衫，蹬红靴的少年跑了进来，跪禀道：“启禀堂主，杀害马都统，掳走苏巧巧的人，已到一字长街镇。”
“好！”
雷惊空阔手一摆，高声令道：“即刻点齐人马，随我出发！”
堂外练武场，已备有快马三十匹。
雷惊空翻身一跃，挥旗道：“帮主有令：今日之为，若不能报马都统之仇，抓住苏巧巧，所有人提头来见！
“尔等可愿随我前往？”
帮众齐齐跪倒在地，齐声道：“誓死追随！”声音高亮，响彻四方。三十骑马浩浩荡荡，向“一字长街镇”奔了去。
云来晚杀了马都统后，为避免官兵调查缉凶所引来的麻烦，早早就领着小迎儿离开，往小锤堡的方向行去。
但到一字长街镇时，却停下了。
其时，正是夕阳落幕的时刻，街上的小摊都已打烊，小贩也已归家，是以街上的行人已经很少，只偶尔才有一两对小夫妻窃窃私语地从旁经过。
云来晚就站在夕阳散落的余晖下，瞧着冷落寂寞的长街，苦意地抿了下嘴角，遂牵着小迎儿往“醉晚楼”行去。
醉晚楼，两层的酒楼。
虽没有湖畔百花相伴，但飞檐画角，碧阑轩窗，倒也雅致不俗，何况在此镇上已找不出比醉晚楼更好的酒店了。
他小时候，也曾跟着爹娘来过。
现在，爹娘虽已不在，但他仍然希望能像儿时一样，拉着爹娘的手，无忧无虑地笑着向那里走去。
街道似乎也并不长，很快就到了。
记得上次来的时候，楼外人来熙往，喧闹非凡，店小二的招呼声就未曾断绝。可今天的醉晚楼空空如也，既没有客人，也没有佳肴传来的香味。但他一走进去，发现店内还是有人的，一个步履蹒跚，两鬓已白的老头儿正拿着扫把清理着污垢。
老头儿已很老了，举止早已木讷，可当他见到云来晚的时候，眼睛突然就亮了，行动也较以前灵活了很多。
“你，你……！”
老头儿似已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扯了扯苍老而嘶哑的嗓子，激动地说：“原来是，是云相公光临了，不想在老朽闭目之前还能再见到你哩！”
云来晚虽也记得老头子，知道他就是这家酒楼的老东家，但他却并不希望老头也认出他来，他含着笑道：“大爷，你只怕认错了，不妨再仔细想想？”
老头乜眼又瞧了瞧他，晃动着枯手说道：“不会，不会错的！人家的孩子，老头子我总是想记也记不住，但云潇楠的儿子哪能认不出来哩？”
“哦！”云来晚见他说的如此绝对，笑了一下，问道：“咱们只在十年前见过一次面，您如何肯定就是我呢？”老头见他不再掩饰，不知怎的，竟大声哭诉起来：“江湖一直盛传：‘没有十分胆，不见云潇楠。’可如今没有人能再见到他了，”
云潇楠一夜决江湖，再无消息，世人也多以为云来晚不在人间了。
因此，云来晚完全可以处在暗处，打听他爹娘的下落，也便于与谋害自己的对手周旋到底。他知道，他的对手很多，来头也很大，也许大到当今天子。
所以，他很不乐意露了身份，但又转念一想，人生一世，有人记得自己毕竟也值得高兴！他努力向着老头笑了两笑，接着他的话道：“但还可以见到我。”
老头儿见到他，就好像见到了仰慕已久的大英雄：“是哩，是哩！”
一躬身，拄着扫把，引着路，且一面走一面回头地说：“你上楼坐会儿吧，小老儿我去给你拿点薄酒小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