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待客
秦雨卿忙抬头看向自家娘亲，却见她也是一副被整懵了的样子，片刻后才对着她点了点头。好吧，她照做便是，于是又福了一礼，低声道
“王姨。”
王夫人应了一声，拉着她坐到旁边又对着严氏道
“以前看你闺女如此乖巧懂事便觉得羡慕，如今更是快要嫉妒你了，有那么贴心的小棉袄，不像我家那两小子，天天让我头疼。”
严氏笑了
“王夫人您说笑了，满京城谁不知道王尚书府上家风清正，一没小妾通房，二孩子聪慧听话，也不像别人家的三五天就得上房揭瓦。”
王夫人听了很开心，却强装谦虚摆手道
“嗐，你也别称呼我什么王夫人了，以咱们两家老爷的交情，你又虚长我几岁，我且舔着脸称呼你一声姐姐。
好姐姐，哪有别人说的那么好，大家以讹传讹摆了。”
严氏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又怕给人看到不好忙拿手绢掩住又端了茶水来压惊，心里却想:以前两人处得好好的，也是姐姐妹妹的称呼，谁知道你抽什么风，再次登门时再叫你妹妹，你便说什么叫太亲近了怕有人参你相公官商勾结，合着现在就不怕了？
又想起刚才王夫人，即简氏拉着自己女儿看的神情，心里大概也有了底，却顺着话头道
“这妹妹我可不敢叫，王夫人不是说怕旁人知道了要参王大人官商勾结么？”
严氏一直记得这事心里不舒服了好几天，还是自家相公开解几日才缓了过来，才不想那么痛快应下呢。
简氏被噎得一时不知道开口说什么，喝了口茶才继续道
“好姐姐，你且原谅我上次刚嫁入府来太胆小，一听别人说几句嘴就被吓住了，后来好几月见没人参我家老爷这才放下心来，可是又放不下这脸皮来给你道歉，借着今儿这话头你且原谅了我吧。”
说着简氏还起身欲要行礼，严氏一看忙起身拉住，不管她是真心还是假意，既是都说出这话了，自己也不好拿乔，毕竟论理人家可是官夫人，自己一届商人哪有让人下拜的理，便也忙说道
“看妹妹说的，咱们说话便说话，你这是做何，卿卿还在呢，可别让我把她教坏了。”
简氏知她这是原谅了自己，不管心里如何想，起码面上是这样，这便是她要的结果。遂又顺着严氏的手坐下道
“瞧姐姐说的，卿姐儿这么乖巧的孩子，哪这么容易学坏。”
秦雨卿很想说自己是挺容易学坏的，不过现在没人真在乎她想什么，她也没开口，只在一旁陪着笑脸静静听着，必要时再出个声说两句应景的话，看得简氏看她的眼神亮晶晶的，似是在看一件好宝贝。
自此，几人开始话起了家常，氛围也甚是融洽，算是开启了正常流程的待客之道。三人是在莲心院的小偏厅里用的午膳，只因前院的几人说是相谈甚欢，暂时不想挪动，等晚膳了再摆到花厅去。
待吃过饭后，前院的几个小子来给严氏请安，秦瑾晟看妹妹也在，便邀她去他的林海院玩。秦雨卿看向自家母亲，见她点头说道
“去吧，整日里不是在你祖母那就是在我这，难得今儿你两个哥哥都在家，去找他们玩去。”
秦雨卿听了便同简氏告罪，跟着几个小子一同出了莲心院。看着走在前面的五哥和王家大公子王佳仁，想起刚才母亲说的王家孩子都聪慧听话，看着是挺像那么回事，虽没有见着王尚书本人，看见才十岁小小年纪却像是比五哥还成熟的小大人一样背手踱步，他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叹息，亦或是佩服。
看着七哥旁边与他时不时搭话却没有他那么跳脱的王佳宇，秦雨卿默默点头。虽然安静了些，却也有着九岁孩子该有的好奇心和探知欲，这才是正常九岁孩子该有的样子嘛，心中如是想着，就见王佳宇朝她看来，连忙回以笑脸，哪知人家看到却是瞬间移开眼神继续与七哥说话去了，不过看他微微发红的两颊，也知他是害羞了。
额，秦雨卿有些愕然，这么容易害羞的？那她算不算诱骗青少年？不对，人家十二都没有，那她这是诱惑儿童了？秦雨卿甩甩头，自己这是乱想什么呢，还不至于。又回过头来继续专注的听着一前一后四人的对话，好嘛，前面两人说什么大家，什么之乎者也，她压根听不懂；后面还好些，一会儿是前面的鱼塘旁有只蛙两人蹲过去看半晌，一会儿是学堂的课业做了哪些，一会儿又是说骑射课不知道难不难云云，她倒是听懂了，但是一点儿也不感兴趣也不想插嘴，便继续跟在他们后面慢慢走去。
约摸一刻钟的样子总算穿过后花园去到了前院，又走了有一盏茶的功夫，才到了七哥的林海院。看着门头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秦雨卿这平时钢笔字都写不好的人有感觉肃然起敬了，七哥看她盯着门头看，有些嘚瑟的道
“这是老爷子亲自题的字呢，怎么样，厉害吧，五哥都没有呢。”
？？？秦雨卿心中疑惑，也顺道问出口
“为什么？这是西院呢，祖父会到这里来？”
只见七哥一副神秘样想说什么，看到还有两位客人在，便只简单说了一句
“这里以前还是祖父的院子呢，后来我们住过来父亲本想住这里的，不过看着有点小就给我了。
走吧，我们先进去吧。”
说着率先走了进去，秦雨卿心说怕是先给的五哥吧，顺着五哥的方向看去，看他也看了过来，两人心照不宣的都懂了。
一入院子确实感觉跟她那左右只有两棵树的前院不同，这里一眼看去确实感觉都是树，院门通往里面只有一条容两人行走的鹅暖石路，两边栽着各种树木，倒不是有很多，不过树木都很高也很大，树荫感觉将整个天空都遮严实了，只剩下零星的光线透过树叶照进来。
大约走了两分钟，视野才开阔起来，不过与其他青石板铺就的院落不同，这是直接夯实的泥土地，只在中间一条青石道直通房门，其他地方都是泥土，秦雨卿在想这院子打扫起来是太省事了还是太难了？起码得洒水吧，要不还不到处是尘埃。事实证明是前者，七哥院里居然只有三个小厮，一个跟他跑出跑进的来喜，一个负责里间的来福，现在刚扫完院子的来钱，撮箕里只有几块碎石子，就连院中飘落的零星叶子也不用扫。
见到主子和客人，来钱忙上前问安，又去端了茶具和茶点出来搁在石桌上。王家两位公子看着别有意境的院落，眼里竟是赞赏之意，王大公子开口道
“想不到晟弟的院落如此独特，颇有种曲径通幽之感不说，还如此契合的容于天地间，真叫清逸大开眼界。”
说着还指了右边一处看起来像是搭着竹亭又似竹屋的地方问道
“不知那里是作何用处，看起来与这边的房屋不同呢。”
秦瑾晟看去
“清逸兄谬赞了，不过这处院落确实和别处不一样。那里是我用来小憩的地方，下面祖父当初还引了活水进来弄了个曲水流觞，也是另一番意境呢，不如我们就去那里闲坐如何？”
他看向王家两兄弟，毕竟他们才是客人，二人欣然应允，于是五人便朝那里走去，确实在竹屋的前方有个不大的曲水流觞，虽然不大但容纳他们五人却是绰绰有余了，流觞附近还有十个不高却十分光滑的石头，明显就是供人坐的，不过几人没有坐下，而是赞赏一番后踏着竹梯进了竹屋。
只见里面隔成里外两间，外间宽敞些放了一套桌椅和茶壶，壁上却是挂着一把弓，临窗一面一张小书桌，不大，也是布置有模有样，虽不像正经书房那样什么都有，不过兴致一来写点什么也是够的。
“想不到晟弟这里会有弓，现在除了习武世家，很少看到这东西了，这弓一看就是把好弓呢。”
就连秦瑾瑜也有些诧异，他有段日子没来弟弟这里了，不成想他这里还有这东西，他们是书香世家平日里基本不会用弓的，就算本身也有习武不过跟真正的习武世家还是比不得。
秦瑾晟看众人看向他，害羞的挠了挠头
“这是前些时日我去市场淘来的，也不知道是谁，很着急卖的样子，看我多望了两眼便卖给我了。”
秦瑾瑜倒是信了，这个弟弟没事便喜欢拉着来喜往那些卖稀奇古怪的淘玩街跑，他是知道的。
几人坐了会儿，还是觉得外面凉快，又都去了外间，先是坐在曲水流觞处击鼓传花，不过想着秦雨卿还小又是女子，不会吟诗作画这些，就都让着她，尽量不让传到她那里，只让她跟着凑个趣，万一真落到她手里也只让她选一个人替她。
秦雨卿知道自己不小，不过背诗她倒是背的来，真让她作还是很有难度的，而且此时她也不宜张扬，便也乐得清闲。
玩了一个时辰人也疲乏了，秦瑾晟又道
“不如我们去林子里休息吧，那里我让人栓了几张吊床，保准你们喜欢。”
于是众人便又往前走去，走到左边林中，确实看见七八张吊床在树间横着，躺上去肯定惬意，不过~
秦雨卿开口道
“七哥，这上面会不会掉虫子的？”
实在是小时候去老家玩，也是在睡觉的时候被树上掉下来的大青虫吓出阴影了。
秦瑾晟笑道
“这里不会的，以前我刚弄的时候确实有过，不过后来我就让人每天来打理这几棵树，便没有再遇到过了。”
秦雨卿将信将疑，王家两位公子也是一副不敢上前的样子，倒是五哥先行选了一个躺了上去
“五哥，你都不担心的？”
秦雨卿还是忍不住问道，秦瑾瑜看了弟弟一眼道
“你七哥别的方面不敢保证，享受这方面却是完全可以信任的。”
秦雨卿听了也不怕了，选了个离自己近的地方让七哥将她抱了上去，人太小了没办法。王家两兄弟看了也各自选好位置便躺上去了。
几人一边躺着一边说话直到没了声音，待到醒来已近申时末，王佳宇率先开口
“晟哥，你这地儿也太好了，感觉这比睡床还舒服呢。”
秦瑾晟得意了
“是吧，要是喜欢以后有空就来玩。”
王佳宇一脸开心的看着自家大哥问道
“可以么？”
王佳仁回他说先去问过父亲吧。
刚好也有人来传晚膳摆好了，几人忙起身朝花厅行去，给双方父母见了礼，因着两家交好且女子也只有三人便没有分男女，大家同桌而食，可以算得是宾主尽欢，待到王家人要离去之时，王尚书开口道
“会真兄五月初八可有时间？那日父亲六十大寿，若有空的话带上妻儿到鄙舍一叙。”
秦世礼忙道
“既是叔父寿辰，会真一定到。”
“那便如此说定了，我会让人送请柬过来，留步。”
“仁礼兄慢走。”
二人客气了一番，王府的马车驶离秦府，这场宴客也总算是结束了。秦雨卿跟着父母和兄长们回了莲心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