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红衣女子
快马加鞭到了月城,已是午时三刻。
从前杳无人烟的废城,如今也是人影憧憧。
姜乐游勒住缰绳,见百姓们言笑晏晏,心中也十分愉悦。
“自雪山的水入城后,人也越来越多了,如今也有百来个家安在这里。”霍云川驾马上前道。
姜乐游挑眼望去,城口那处竖井有士兵把守。
“那里可是新挖的竖井?”姜乐游指了指问道。
“嗯,是宣拓让定国军挖的,原来那处竖井在古月山下,月城们的百姓取水路途较远。我们在南盛国时,宣拓巡视后,便安排定国军引水入城,并派兵把守。”霍云川答道。
宣拓如今也不过六岁,竟也有如此仁爱之心。
“宣拓幼时也是吃了些苦头的,所以能够将心比心。只是没想到,他也考虑的如此周到。”
“年岁不好多刁民,如此珍贵的水源,就怕有心人加以利用,派士兵轮守是明智之举。”
姜乐游只觉,宣拓是棵好苗子。
都是儿时受过苦的人,有的人便将痛苦放大转账给他人,譬如姜泽禹。
而有些人却能将心比心,不愿他人再受痛苦,譬如姜宣拓。
“乐游,现在入城吗?”霍云川转头问道。
“不用,我们去四处转转。”姜乐游环顾四周。
东南方向便是古月山,如今月族人已在王城。
“古月山没有人,是祁言瑾必经之地。以它为点,建立一道屏障。若他愿意与我合作,是十分好的。若他不愿意,那便不能让南盛国的兵过了古月山。”姜乐游掷地有声。
霍云川见她自信满满,眼中眸光闪亮,仿若只要听她的,这世间所有的事都便是小事。
这也是他喜爱她的原因。
“我派一队士兵去半山腰驻守,观望南盛国情况。”霍云川手指古月山,又说:“古月山上有硝石,若情况不妙,可由弓箭手投射硝石,增援山下。”
姜乐游惊喜转头道:“你如何知道我的想法?”
她从腰间拿出一叠符咒,“炎爆符,还记得吗?”
“自然,被困辰阳王府时,你随意贴过,要赌一把。”霍云川无奈一笑,“都说我们征战沙场,就如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你倒好,事事靠天意,回回看运气。”
“可我运气向来好。”姜乐游不服输昂了昂头,掩饰心虚。
她回去后,可是细细研读了符修书籍,努力精进了一番,虽不知有用还是无用,总归是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霍云川笑着摇摇头,“公主这副模样,我得让士兵们多备点硝石,这回又得看长生天旨意吗?”
姜乐游瞪他一眼。
被他一调侃,心中的忧思倒消散不少。
“那我去古月山下看看,你去山上布防?”姜乐游看向霍云川。
“嗯,别再往前走了。”霍云川嘱咐道。
姜乐游可不管他的担心,挥鞭抽马,疾驰而去。
霍云川盯着她远去的身影,愣怔一会。
“将军,可否上山?”副将低声提醒。
霍云川回过神来,点点头,“你带二十人去半山腰各点布防。王副将带十人进城挨家挨户敲门,嘱咐百姓们明日发生什么事都不可出城。”
“其余人随我来,在月城一里地驻营!”
“诺,将军!”
这支百余人混编军队,此刻却是万众一心。
人人皆知,此战关系着往后做亡国奴还是,堂堂正正做古夷人。
古夷国不大,却历经西域黄沙百年洗礼。
沙漠的男子,自幼便有英雄气概。
若是向南盛国称臣,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霍云川望着一众士兵,心下了然,古夷王归顺南盛国,在两国纷争中保全古夷国,已是放下自尊。
若这一次再输掉最后的尊严……
霍云川捏紧缰绳,抬头望着天,心想,阿父、阿兄,若如此,云川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霍家男儿从来都死在沙场,而父兄却死在阴暗的权力之争。
他当坚守霍家儿郎最后的底线。
“驾!”他领着士兵们向月城跑去……
姜乐游则领兵绕过了古月山,在另一面端详一会。
“长公主怎地一直转悠?是在找什么吗?”
“你懂什么?定是在观察地势,又或是观察天象。”
“对!定是如此,听闻长公主可通长生天。不然如何能起死回生?”
定国军士兵低声议论。
而姜乐游却驾着马眺望南盛国与圭兹国方向。
祁言瑾曾穿过荒漠,最后竟也能回国。
她远眺荒漠方向,略一思索,便对身后的士兵说:“你们俩去将这符纸埋在荒漠边界那处的树下。”
“诺,殿下!”两名士兵驾马去往荒漠方向。
姜乐游纵身下马,又让其他人将剩余炎爆符按照她说的方位,一一埋在泥土里。
一切收拾妥当后,姜乐游拍拍手中的泥土,准备回城。
突听得身后传来骏马疾驰声。
“殿下!”一士兵下马,抱拳道:“报,竖井的水流变缓。将军怀疑雪山那处有异变。”
姜乐游眉心一跳,糟糕,忘记无名山那处布防。
她转身向无名山看去,该死,祁言瑾竟摸上了山。
无名山上。
“帝君,已将古夷国士兵擒获,将竖井闸已放下。”一名王卫军跪地禀告。
祁言瑾微点头。
他看向月城,那处废城靠的是这里的水源,如今水源已在他之手。
霍云川凭什么与他斗?
祁言瑾唇角微勾,他费尽心思爬上了这个位置,从未有过一己私欲。
他满足所有人的欲望。
要权力,他给。
要皇后之位,他也给。
这一次,他也有自己想要的。
圭兹国圣女曾说,【安心缇灵力高强,她若护着长公主的尸首,那便说明,长公主尚有一线生机。】
祁言瑾那颗沉寂的心,又缓缓跳动。
一线生机……
“报。”探子归来。
“帝君,古夷国王宫布防森严,传进去的消息断了线。奴看见霍将军与一位红衣女子领兵出了城,向月城方向而去。”
祁言瑾眉心微跳,呼吸一滞,“红衣女子?谁?”
“回禀帝君,那女子戴着面纱,奴未看清。宫中的探子都断了音信。”探子垂首回禀。
祁言瑾手不由内屈,他想起了,她钟爱红色。
也曾似火爱恋过他。
可,那时,为何自己却厌她?弃她?
若,山崖那一次没有动过杀她之心。
一切会不会不同?
红衣女子,是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