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上元
上元节又称元宵节、天官节、春灯节、小正月、元夕,在大宋算是最重要的传统节日之一,时间为每年农历正月十五。
爆竹连响,灯火如龙。
这天,往常照例要宵禁的京城,也按理取消了宵禁,城内还有盛大的灯会,不仅官府,各家各院,甚至做买卖的商家、茶肆、酒楼……都挂出了特制的花灯。
城市舞龙舞狮,夙夜不眠。
让周式觉得,这天,甚至比之春节更繁华热闹一筹,尤其入夜之后。
下午。
周式早早到了听雨楼,没多久,柔嘉跟林知微也几乎一同到来。
几人吃饭闲聊,共度佳节。
饭是小炉铜锅的火锅,在周式看来,在这种日子,没什么比火锅更适合朋友相聚了。
暖阁的桌子中间,炭炉上面放着一个铜锅,盖上了盖子,锅里不断地往上冒着热气。
边上放着一碟碟的青菜和肉类、下水之类。
柔嘉还是第一次吃火锅,对这种新奇的食物,倒是相当好奇。
“等会,你别辣的掉眼泪就行。”
周式笑着说道。
“你瞧不起谁呢?”
柔嘉杏眉倒竖,林知微还是坐在旁边温柔的看他们俩打闹。
三人边吃边聊。
柔嘉跟周式说的最多,生活上的、生意上的、府里的、宫里的、瞧着八竿子打不着,但是气氛却难得的热闹。
林知微多是自然附和或者调侃几句,又或者适时的露出几分赞叹惊讶的神情来。
两人便觉得心满意足。
周式只是觉得,最近三个人在一起,林知微的话好像是少了那么一些。
饭毕。
周式提议玩五子棋。
这完全是照顾柔嘉的面子,毕竟又菜又爱玩的她,在别的棋上,根本下不过周式,就连不会下棋的林知微,也在学了半月之后,就以压倒性的优势碾压于她。
搞得她心烦意乱,扬言永远退出棋坛。
直到周式教了她五子棋后,她才好像发现了新世界。
几人交手,输少赢多,兴致热烈。
她下棋有个毛病,就是难缠,特别难缠。
也许是输的多了,她下棋喜欢堵人,别人只要有两到三颗棋子摆在一行,她就立刻要去堵住,一直堵一直堵,堵到别人心中觉得憋屈烦闷。
如此,周式就懒的跟她墨叽僵持,装做不敌,没看出她的‘妙’招,让她险胜。
只是今天提议之后,柔嘉却苦着脸要走。
原来今天圣上下旨,皇家要与民同乐。
她柔嘉要去皇宫城门楼上陪着赏灯,能过来吃饭都是海绵里挤出水的时间。
如此,两人也只能先送柔嘉上了马车。
“我们干嘛?”
林知微伸了个懒腰,笑着问道。
在周式面前,她一点负担也不曾有。
“你说干嘛?出门赏灯啊干嘛。”
周式瞧了瞧天色,递过去了一个做工精美的兔子面具。
“还是说,你不准备看灯,要跟我在屋里下棋??”
林知微接过了面具,带在脸上,大小正正好好,不由笑道:“你手是真巧,最近在府上烦闷死了,还下的什么棋。”
“哈哈,那就走着。”
他仰天大笑,头前带路出了门去。
今天,很多大姑娘小媳妇的都选择带着帽子或者面具出门赏灯,所以林知微这个小兔子面具,倒也并不违和。
两人出了门,也没选择坐马车,而是顺着锦巷一直往御道而去。
这时时候还嫌早了一些,太阳刚刚落山。
等两人悠哉游哉的过去,差不多就正好是灯会最繁华的时候。
“你怎么不带?”
林知微指了指自己脸上的面具。
“我戴那玩意干嘛?我又不怕被人看到了。”
周式眨了眨眼睛,健步如飞,像个大孩子一样。
“哎,你这人,等等我。”
林知微苦笑,只能加快了脚步,跟在后头。
两个人,从城西往中心皇城而去,中间,还路过了前明桥一块。
周式去自家店里拿了两个造型别致的花灯出来,一人一盏递给了林知微,惹得店里帮忙的招娣不满,嚷嚷着她也要。
周式用一根指头点着招娣的小脑袋瓜,用加作业的方式,轻而易举的瓦解了她的斗志。
今晚,林知微没带香儿,所以招娣想跟着去逛,也被周式三两句打发了。
一男一女混入人流,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只是两人都没有发现,暗地里,有个尖嘴猴腮的男人正阴蛰的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默默的,退回了黑暗之处。
“张捕头,宋老二已经盯上去了,瞧的清楚,两人是一路从城西的听雨楼出来的。”
尖嘴猴腮的男人走进一处屋子,冲着坐在灯下的汉子说道。
“跟了几个人?”
“没有跟人,我反复确认过。”
“当真?”
“当真!!”
“好!!”
屋里陷入了沉静。
半响。
“我已经不是公人身份了,以后不要叫我捕头。”
男人没有抬头,突然平静的说道。
“是,张爷。”
尖嘴猴腮的男人摸了摸自己身上几道早以长好的伤口,暗搓搓的,咬了咬牙。
“那个姓周的带了个娘们出去,恐怕,就是那天我们遇到的公子哥……我养伤这两月越想越不对劲,哪他妈突然冒出来一个这么漂亮的男人,后来,这人又跟消失了一样,让我们找不到一点踪迹……”
“所以你现在才想明白那是女扮男装?”
原张捕头,现平民张安眉毛一挑,眼神幽暗不明的盯着男人看去。
“动手的是恭王府的人,我知道,恭王爷只有一个女儿,受封柔嘉。”
“王虎子那废柴不过是嘴上花了花,就被人当场打死,你们一起去的几个兄弟,也死伤惨重,就你小子狗运,逃出一条命来。”
张安端起了一杯茶水慢慢的抿了一口。
“我呢,衙门也待不下去,人家一张帖子,我就灰溜溜滚蛋回家……你说,到底是因为什么??”
尖嘴猴腮的男人低着头没有说话。
“砰!”
捂着茶杯的手重重的砸在桌上,杯子碎成瓷片,割破了张安的大手,鲜血混着茶水蔓延而下。
对此,张安视若不见,只是利声低吼:“只是可怜我那妻子,因为王虎子被人打死,忧伤成疾,病了几个月,拖到前几天死了,然后才发现肚子里已经有了身孕。”
“今天,就是她们娘俩的头七!!”
张安的声音越发低沉,表情狰狞可怖。
“所以,不管她是何方神圣,我都要她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尖嘴猴腮的男人也是低吼了一句。
天可怜见,他是逃了条性命,但是他的亲生兄弟,却在那天,被当场打死在潘家老店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