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约定
九点半左右，操场最里面的音乐节奏开始变得躁动起来，灯光也开始乱七八糟：“你什么时候学的？”
“什么？”严非说话的声音有一些沙哑，再加上越发吵闹的音乐，让江玖不得不低下头凑近听：“你刚刚说什么？”
“我是说，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拉小提琴？”严非试图调高自己的音量，奈何外界的干扰实在太多了，她能张开双臂做出了拉提琴的动作：“就是这个。”
眼前人略显笨拙的姿势，引的江玖差点笑出声。
“小时候我爸逼我学的，这次要不是老师要求我们必须出节目，我也懒得把它重新拾起来。”江玖面带微笑讲着过去的回忆，又仔细想了想时间，顺着她的眼神比了一个六：“我6岁就开始了，总共就学了三年，要不是因为当时去补习班我可能——”
要不是因为去补习班的路上贪玩，也不会被带走，也不会遇见你……或许命运的齿轮从那个时候就开始转动。
江玖想起那个令人恐惧的晚上，好像现在不适合提这个，只能作罢。
热闹是他们的，此刻的两人像是被点了穴，呆呆的望着不远处乌泱泱的人群。
“我送你回去吧，舅舅估计还在忙。”
大概九点多的样子，在外围看完台上乱七八糟的表演后，江玖终于提出了离开。“下次单独给你听哥哥的演奏，还有那首歌，等你毕业的时候……”
“那时候你不一定会在，不如现在唱来听听？”严非慢慢的跟在江玖的身后，160的她在已经成年的184男生面前显得格外娇小：“那个时候你应该大二了吧？”严非快走两步跑到江玖的前面问。
“希望那个时候审美观不要再停留在粉色、兔子这种小孩子才喜欢的东西身上！”严非又继续追问道，“上次那个粉色兔耳帽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是真的很丑！”
“你现在话怎么这么多？不像以前的你了？”江玖瞥见身旁人的小碎步，好像是故意一样开始大步流星：“你是不是被什么鬼怪附身了……？”
严非装作不在意，只能将脸背过去，以免对视后被戳穿，自己是因为害怕才那样的的糗事：“没有……”
江玖不明所以，明明刚刚还哭的楚楚可怜，现在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那怎么一阵一阵的？”
“算了，你不是一样？”严非似笑非笑的反问，下一秒又立马避开视线开始向前小跑。
“我？不是，我怎么又一阵一阵的？你们女人翻脸怎么比翻书还快！？你给我说清楚——”看着莫名其妙的严非，也是摸不着头脑，只知道默默的在身后跟着。
校园最南边的围墙处，也就是靠近公安局的那面，腊梅也都开了花，幽静地芬芳着。鹅黄色的花朵错落有致地点缀在枝头，冷风拂过，连同旁边路牌上的灯笼一起微微摇曳，在白墙上投射出斑驳跳跃的树影。
灰暗的灯光下，两个人静静的站在花前：“真好看。”严非望着长得最高的那棵粉色腊梅不禁感叹。
独一份的粉色就这样伫立在其他六棵腊梅之间：“它能活三四个月，等你们寒假回来它还在，不比那个昙花活的持久？”
“你还敢提？”想起那朵只能活几个小时的昙花，严非满眼的可惜和对某人三分的憎恨：“你说你为啥要把它摘了？”
“给你……你难道…我以为它可以活很久嘿嘿……”深知自己理亏，又不能把责任推给自己想要送花的主人公身上，江玖只能用傻笑来代替自己过往的错误。
“好了，事情已经过去了，不怪你。”严非最后看了一眼腊梅，转身离开。“它本身的生命就很短暂，我也本来没那个机会在这里赏梅，是你拯救了我。”
“回去吧，太冷了。”严非顿了顿说。
严非又瞥了一眼围墙那头的公安局，三楼的灯已经灭的差不多了，想着林爸也已经下班了，便回头喊了一声愣在原地的江玖：“你舅舅他估计快到了，别让他等着急了。”
“啊…噢噢。”江玖反应过来立刻跟了过去，“等等我…”
两个人穿过学校的人工湖，一路上谁也不说话，直到路过喧闹的操场：
“你可以教我小提琴吗？”
“什么？”周边嘈杂的声音完全盖住了严非的声音，江玖只能提高了音量问道。
“小提琴——”
严非又抬手摆了摆拉小提琴的动作：“我想学。”
“好啊，这有什么，你想什么时候学，我回头把我的琴拿给你。”江玖喜出望外。因为从小到大，他给予过太多东西给她，可是严非从来没有接受过，大到几万块一辆的自行车，小到几十块一本的小说，每次送出去都被退回。即使知道根本不会获得什么结果，他也从来没有放弃过。
“可是…还是算了吧……你要高考了，林阿姨肯定不会同意的。”严非想起正处于高三的江玖，眼神又黯淡了下来。
“没关系，我妈她会理解的……”
“等你高考结束以后吧？我没关系——”
“好！那你等我考完。”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校门口，过节十点钟的城市依然热热闹闹，车俩比平常也多了一倍，街道两旁的小吃店也都座无虚实。
“非非！阿玖！”
林云烨洪亮的嗓音在人群之中很显眼，江玖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舅舅！”
“对不起，我来晚了，今天——”林云烨眼神不自觉的看向严非那条受伤的胳膊：“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今天我出门前还好好的？江玖，是不是你没保护好你妹妹？啊？”
“林爸，我没事……”
“羽绒服割破了，还说没事，去医院检查了吗？”林云烨蹲下身子，双手扶着严非受伤的胳膊，眼里满是心疼。
“多亏是冬天，羽绒服厚没伤到要害——”江玖在一旁安慰道。
“怎么，你还想伤到你妹妹？”
“没有，我没有，是今天她来学校的路上遇到抢劫的，见义勇为来着，最后是她们班贺老师救了她。”江玖连忙摆手解释。“我比你还心疼呢，再说了，舅舅你是警察，你都不管管那些犯罪分子吗？”
“抢劫？”
林云烨回想起中午一点多的时候，一个高个男人用皮带绑了一个小偷大摇大摆的走进了警局，他没怎么注意，平常这种小案子都是交给下面的辅警去处理。
“是我们贺老师路过救了我，不过我已经没事了，你看…”严非露出一抹对自己伤口丝毫不在意的笑，又将胳膊前后晃了晃：“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了。”
“没事就好……”
林云烨起身环顾四周的小吃店，：“饿了吗，爸带你去夜宵。”
“那我呢？舅…舅……？”江玖不可思议的看着亲密的父女俩径直走向热闹的夜市，头也不回。
“高三就不要出来瞎晃了，回去复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