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心意
叮铃铃……
元旦当日清晨，严非家中，闹钟像往常一样按时响起，她从被窝里爬出来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时间：“才六点？”
“明天放半天假，下午四点准时到就可以了。”想起昨天放学后老师的叮嘱，严非抬手就按掉桌子上一直在响个不停的闹钟，翻个身又继续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藏在枕下的手机开始止不住的震动，像是被困已久，想快速冲破五指山重见天日的孙悟空一样——嗡嗡。
“喂，怎么了？”严非摸了好久才将手机解救出来，她眼神迷离的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
“今天的演出，我是第七个，你别忘了。”手机那边是一个急促的少年：“今天我有话跟你讲，我知道你不喜欢参加学校的任何集体活动，但是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来哦。”
听完最后一句话的严非，瞬间清醒：“什么事，不能现在就讲吗？”她从床上坐起来，将手机的音量调到最大，努力的想听清楚接下来对面要说的话。
“我时间到了，手机得交上去了，记得一定要来。”
嘟嘟嘟——
还在认真等下文的严非，被挂断的嘟声拉回来：“什么话，还要我现场去听？”
中午十二点，严非吃完林云烨提前准备好的午饭，穿好校服，又套了层厚棉服外套便出门了。
今天是第一次在正午的时候一个人出门，没有人陪着。
公交站旁人很少，只有一两个老太太，像是刚跳完广场舞准备回家。严非一个人站在站牌下，耳朵里戴着前几天林云烨送的一副耳机，里面播放着刚刚看完的小说改编的广播剧。
“哎我的包！”远处的声音慢慢走近，渐渐的越来越大。
等严非反应过来，抢包的贼和当事人已经飞快的路过自己。见状，严非想都没想一把扔出自己的书包：“站住！”
小偷被书包重重的砸倒在地，被袭击的人嘴里不耐烦的吼出一声国粹：“我ctmd，是那个孙子？！”
“你，你把包还给我！”被偷的女孩带着哭腔想要前去夺过自己的包，但是又唯唯诺诺不敢得罪凶悍的小偷。“那是我唯一的希望了……我求求你了，还给我吧——”
“小心——！”
小偷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五寸的管制刀，龇牙咧嘴的就向女孩冲过来：“嘶……”
“血——！”女孩看见刀上的血吓得两腿发软：“你，你没事吧？”
“我爸爸是警察！你再砍一刀我告你，进去十几年不成问题！”严非用手捂着血流不止的胳膊丝毫不慌，她质问道：“我真的要报警了！”
“我报警了！”
“贺老师？”两个赤手空拳的女孩面前突然出现一位盖世英雄一样的高大男人，只见他一只手举起正在录像的手机，一只手把女孩们挡在身后，充满了安全感。
而对面的小偷却丝毫不慌，握紧手里的水果刀再次冲了过来，下一秒，就被贺之谦踢倒，狼狈的小偷深知自己理亏，只能扔掉手里的刀灰溜溜的跑走：“你，你给我等着！”
确认过安全后的贺之谦松了口气，他把手机放进裤兜里：“你还好吗？”他慢慢转身，眼睛猛的瞧见女孩的厚厚的羽绒服袖子在不停的往外渗血，眼里满是担心：“去医院，快！”
“我…我没——”严非眼前一黑，顺势倒了下去。
“同学！同学！”
医院里——
严非慢慢的睁开眼睛，胳膊上的伤口还是很痛，她只能缓缓的用一只手撑起整个身子：“这是医院？”
“只是划破了，小伤，只不过孩子有凝血功能障碍，是很吓人，平常呢保护好就没事。晕倒是因为吓到了，等孩子醒了就可以出院了。”
“好的好的，谢谢医生。”
送走医生后，贺之谦转身推开病房的门：“你醒了？”
“老师？”看着走进来熟悉的老师，严非心里那块扑通扑通翻滚的大石头才慢慢平静下来：“谢谢你。”
“要住院吗？”
“不用了，我没事了。”
“真的？”
严非慢慢点头：“嗯。”她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间又讲：“我要回学校，老师您能送我过去吗？”
“现在？”
“对。”
“好。”贺之谦没有一丝犹豫：“我车在停车场，你是在这里等我，还是跟我一起去？”
“跟你一起吧，我……我有点害怕。”
看着眼前略显可怜的女孩，又想起之前勇敢的站在恶势力面前她：“你今天不是很勇敢吗？”他嘴角微微上扬，手下帮忙整理书包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严非听见这句话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觉得这个老师怎么还表里不一呢，上课明明那么严肃……
晚上七点，严非被老师从车里慢慢扶了出来：“衣服披上，冷。”贺之谦注视着慢慢走远的严非：“下次别这么冲动。”
严非听见声音缓缓回头“我下次一定不会了。”她朝贺之谦的方向鞠了一躬：“谢谢老师。”待老师走远后，严非忍着疼痛向操场的方向跑去。
距离操场越来越近，热闹的声音越来越大，好像是上一个节目刚刚结束，四周都响起热烈的掌声和欢呼。严非努力的狂奔着，心里却紧张的祈祷：“千万要赶上！”
“接下来，有请高三一班江玖，顾玹为大家带来乐器合奏《如你所愿》！”
钢琴缓缓响起，清脆悦耳，这不是一首欢快的曲子，节奏缓慢轻盈，一点一点从操场中央传遍整个校园……
“赶上了……”严非飞快的跑着，两条腿像钟摆一样机械地抬起落下，又抬起，再落下。到达所在的班级后已经满脸涨红，气喘吁吁，脸上淌着汗水，一溜溜地闪着光。
她看着台上自信的江玖，动作迅速而优雅，眼神温柔又坚定。身体动作与琴声完美融合，让台下的观众都沉浸在他所演奏出来的音乐当中。
一曲毕，台上的人仿佛没有想走的意思，反而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话筒递给了江玖：“还有一首歌，耽误大家几分钟的时间，拜托了。”
“我就像孤独环游的星
晦暗的从未偏离轨迹
沉入生活的琐碎如何拥抱你
而总有一瞬间我飞奔向你
想做你眼中的一颗星……”
“高三一班的江玖！谁允许你自作主张加节目的，快下来！”
“我还没唱完……放开我，老师求你了…让我唱完…啊啊啊”江玖大庭广众之下被两个保安拉下台，似乎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反而不顾一切拼命的挣扎。
少女看着远处略显滑稽的少年，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在灰暗的灯光下很不起眼。台上的那个人好似一味良药，所有的恐惧和难受在这一刻完全消失。
操场外，被强行拉下来的江玖只好拿着一份歌词原地等待。
“江玖……”
女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惊喜的回过头，看到的却是被什么东西划破衣服袖子的严非，还有泛红的血迹：“你怎么受伤了？”
江玖将歌词揣进裤兜，径直奔向严非：“你怎么还哭了？”走进一看，女孩泛红的眼角闪着点点泪光。
“差点见不到林爸爸和你了…今天遇到了一个抢劫的，他拿着刀就冲过来…”严非细细的讲着今天所发生的点点滴滴，说到最后已经是带着哭腔讲出来，断断续续：“如果不是贺老师——”
眼泪一下子像洪水一样止不住的流，颗颗豆大的泪珠顺着脸庞翻滚落下。
“好了，好了，不哭了……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江玖还是小时候一样，每次哭的时候都会不知所措，十年了还是不会哄女孩子。他没办法，只能任由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他轻轻的拍着哭的发颤的严非，一点一点循序渐进的讲道：“我还在，舅舅还在，你也不会再有事，相信我。”
不知道哭了多久，江玖听见身旁的人终于没了动静：“怎么还像个小姑娘一样，你已经长大了，一会儿让舅舅看到多心疼，不哭啦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