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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中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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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韩家嫡女!”桓容尽力压抑着怒气,他知道韩维桢从韩家逃出来是为了逃婚,可一个嫡女竟然没去过上元节?

    “我十岁那年,游方道士说我活不过十五岁,从那以后我就被放弃了,一直在最偏僻的小院子等死,一个没有用的女儿韩家怎么会在意。十岁之前,不懂事,总想着讨别人欢心,从不轻易提出什么要求。”

    “抱歉,没有及时关注到你的情况。”

    桓容是真的感到抱歉,韩维桢十岁那年,正是他母亲去世那年,他忙着追查母亲的凶手,再后来脚筋断了,更是力不从心。

    “没事,跟你没关系。这世道平民百姓难,女子也难。”

    桓容摩挲着木质轮椅上的花纹,定定地看着窗外,“野心是一切的祸端。”

    “那你有吗?”

    桓容定定地看着韩维桢,没有正面回答,“我说我没有你信吗?”

    韩维桢也回看着他,“我信与不信很重要?”

    桓容任何时候都是脊背挺直,君子宁折而不弯。

    他注视着韩维桢的眼睛,“很重要。”

    桓容的双眼好像开着罂粟花,韩维桢觉得她要是再看下去就要被这双眼睛吸进去,但她并没有逃避,还是直直地看着他,“你也有野心。”

    “对,我有。”

    这就是他当初那桩危险的事情,他的野心,是想给他母亲还有自己报仇,仇人是他那个好父亲,他父亲在这次开城门的事情之后会是萧家家主,所以他必须要有野心。

    韩维桢突然笑了,“祝你成功。”

    桓容也笑了。

    他发现他和韩维桢明明才认识几天,短短的时间,两个人的默契却像是多年的老朋友,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是懂他的。

    “郎君,韩娘子,我们该走了。”

    桓甲和映霜互相推搡着,谁都不愿意打断两人之间拉拉扯扯的气氛,最终还是桓甲说的。

    “走吧。”

    桓甲背起桓容,韩维桢和映霜穿着男装,拿着收拾的东西轻装上阵,趁着月色往城南赶去。

    他们去城南的必经之路是甜水巷,甜水巷巷子处处都是凝结发暗的血迹,甜水井的井水被血水染红,地上歪歪扭扭地躺着一堆破破烂烂的尸体。

    “六娘,怎么不走了?”映霜拉拉韩维桢。

    “是陈牙人。”

    映霜看过去,陈牙人脸色发白,胸前是一个硕大的刀口,隐隐可见内脏,双臂弯曲,死前还在与人搏斗。

    旁边是陈牙人的妻子,她衣衫不整地趴着,死死地护住怀里的人。

    韩维桢走过去,蹲下翻开陈牙人妻子,地下赫然是陈牙人的双胞胎儿女。

    两人都已经了无生机,女儿全身骨头都断了,明显是被人摔死,儿子一条胳膊血肉模糊,浑身是血。

    “是那两个可爱的小娃娃。”映霜掩面擦掉泪水,不忍心看着这些。

    “走吧。”

    韩维桢看着两个小生命流逝掩住内心酸涩,她把两个小娃娃在上元节送的小木人放到他们怀里,到时候小木人可以跟着他们一起走,他们两个很喜欢这个。

    可甜水巷的甜水井怕是再也不甜了。

    韩维桢迅速收拾起心情,用力闭眼睁开,桓容递给她一条帕子,她擦掉眼泪,继续赶路,现在她没有时间悲春伤秋。

    城南旧城墙处影影绰绰有十几个人的身影,明显也是知道这处地方趁着天黑逃跑的,他们彼此之间都没有打扰,都在安静而有序地出城。

    桓甲牵来马,桓容被桓甲扶上马。

    韩维桢站在马旁边,突然想起一件事,她不会骑马,映霜也不会,“我不会骑马,映霜也不会。”

    桓容示意韩维桢把手给他,“跟我骑一匹,桓甲和映霜一匹。”

    “可你的脚?”

    “没事,骑马不用脚,相信我的骑术。”

    韩维桢并不扭捏,把手搭到桓容的手上上了马,桓容的指腹粗糙,像是磨出来的老茧。

    她隐晦地打量了一眼桓容,看来桓甲说的没错,他之前确实是个骑射很好。

    她突然替他有些不甘。

    “在想什么,快上来。”

    “哦哦哦,来了。”

    韩维桢在桓容和桓甲的帮助下坐到了桓容的前方。

    几人迅速通过城墙出了城,旧城墙明显之前已经被封死,只是知道被谁开了个洞。城外并不是宽阔的官道,而是林间小路,不适合大部队通行,顺着这条路可以直通郑国南部的城池。

    此时,城墙处却出现了几道穿着铠甲的人影。

    这里极少人知道,并不是无人知晓,现在鲁国明显是不知道通过什么方法知道了这处地方。

    “校尉,怎么办,好多人已经出城。”

    “拿箭来。”

    “是。”

    校尉拉弓射箭一箭一个,跟韩维桢他们一起出城的人大多步行,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惨叫倒下。

    桓容无暇顾及那些人的情况,他回头看着身后那个继续射箭的校尉,焦急道,“我们得再快点,维桢坐好。”

    “好。”韩维桢抓紧缰绳,桓容顶了下马肚,加快速度。

    校尉看着骑着马的几道身影,冷笑,跑?他的箭术可是军中排的上号的。

    “哼~”

    “桓容?桓容你怎么了?”

    “没事,脚疼了一下,我们走。”

    桓容忍着疼痛左手持缰,咬牙右手伸到左后背拔出箭矢。

    “嘶~”

    “脚又疼了?”

    “对,没事,老毛病了。”

    桓容的声音有些低哑虚弱,北风呼啸的声音掩盖住了他的异常,暗金色狐裘披风却渗出大片血迹,血腥味也湮灭在刚才一道道倒下的人影上,让人误以为是刚才的人身上的血腥味。

    一刻之后,韩维桢环顾四周却发现周围竟然只剩下他们,桓甲和映霜都不见了。

    “桓容,桓甲不见了。”

    “桓容,桓容?”

    桓容无力地趴倒在韩维桢身上,双手依旧紧紧握着缰绳,护着韩维桢。

    韩维桢感受着后背传来的重量,意识到桓容出事了。

    她学着桓容的样子拉着马缰想让马停下,马却乱窜地厉害,韩维桢不知道桓容的情况,只能一只手紧紧拉着他的胳膊,一只手死拽着马缰。

    “吁吁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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