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边境
“我给的名单，这还只是阵亡的要给其家人抚恤。”许玄乐的阿耶被这边的粮草官和州官气得不轻。
“在战争中缺胳膊少腿，这些真的自理行动能力已然不行的战争伤员要给回乡费。”让当兵的为国守边没了生活能力，起码得有银钱给人未来的生活补偿吧。
“另外被射瞎眼睛或者是有伤虽四肢健全但已不适宜在军队里，我还没加上，是用我的私钱给安抚。”这部分还好，人数不算多，有的家中无人被安排到军田里务农，有的便是给一笔小钱让他们自己找点活路活下去。
“名单上就几千人，还是不给，还让我削。”阿耶又一挥，把两半桌子分成三瓣。
“这他耶的怎么削！”阿耶怒吼到整个人都毛发快林立起来。
许玄乐和许云芝言语劝慰效果有限，他们心甘情愿把月钱都加上一共发给底层士兵，但也只算杯水车薪。
除此之外，阿耶发泄怒火还有一个挺消耗儿女的方式。
他和阿姊都被阿耶着手没了尖利枪头的长棍，好生操练一番，第二天两个人在演武场都是腿软的。
每日就是练兵练武，武学是为杀敌，目的是奔着杀人而去。
原本在长安作为纨绔学的那些切磋用，点到即止的武学，在边境是着实不顶用。
比起已经习惯的阿姊，许玄乐需要勤加苦练许多，然而他还是打不过阿姊，如果不是许云芝放水，许玄乐能当场毙命。
他为此心颤不已，不得不感叹，将门虎女就当如此，而他也不能落后这么多！
等回去，他也要操练起妹妹许梦河，千万别学长安那些贵女柔柔弱弱的模样，不过，如果妹妹不喜欢不学武也行，用毒亦不错。
他分别跟两人出兵打战，滚烫血液溅在他的脸上时，他完全无法顾及任何，因为旁边敌人下一刀很快就跟着来，没有时间给人有迟疑时间。
每次清点战后战场，就是许玄乐最为难忍又得强装镇定的时刻。
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四个字从文本中成为亲眼所见的现实后，他才能理解战争残酷。
同时他亦不解在长安纸醉金迷，奢靡成风的皇室和世家，到底在快乐着什么？
外围虎视眈眈，内里贪图享乐。
边境的人流遍鲜血，为不让东突厥踏进国土内半步，却还得被猜忌。
但凡看着边境淳朴的居民，都不至于想的这么下贱。
许家以心照明月，明月无心照粪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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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阿耶的营帐里正灯火微闪。
在几场大大小小的反击战，都打得外敌没占得一点好处后，他们突然像是消停整顿般没了动静。
三人难得今晚没有军务，小聚在一起闲谈家长里短。
阿耶一边看着长安来信，一边听女儿和儿子的交谈。
许玄乐和许云芝正在手谈，眼见许玄乐将要输棋。
他赖出去脸皮，跟阿姊撒娇卖萌求饶让她当看不见给让一棋，许云芝正虽嫌弃亲弟但也打算放他一马时。
外头传来急速的马蹄叫声，三人停下手中动作，就听一阵急促脚步声径直跑向营帐。
“报！”一个小兵拿着信件，一进来就跪下，趴伏在地喘急地喘息，把信件高举过头。
“东突厥异动，八万人正朝着丰州前行，预计凌晨寅时到达城下！“
许云芝立即起身拿过小兵手中信件，皱着眉阅读完，面色深沉地递给阿耶。
“他们这段时间的隐忍就是为了来个大，呵。”许玄乐看着阿姊的冷笑，心头亦是一阵发寒。
平时打战可能也就千人或三万以下万人出头，对面东突厥整合人员艰难，倒是从未想过对方会隐忍多时后，集合这么多人手，怕不是把全部部族人都动员起来。
他们安北边境军全体才十万余人，还不包括分布在各州的人员，要是真的动用，在撑到援军来前，堪堪六万人能对战。
“叫其他人来开会！赶紧去找薛成准备好这一场硬战粮草，通知所有官兵，做好准备，盔甲马匹整装集合！我还要去写奏折他耶的，好多事要干。”许玄礼看着阿耶冷凝地看完信后，深吸一口气，算是冷静的安排事情下去。
原本平静的军营，一瞬间就跟水滴进热油锅般炸起来。
人人沉着脸，即使禁止喧哗，也能看出人人心中不平静。
在跟其他将军们商量军情对策的时候，外面又是一阵喧哗，没等里面的众人最忍不住喧闹的将军出去黑脸训斥。
“大将军！州官薛成一家老小跑了！我们破开粮仓看，别说一袋粮食，一粒粉都没有！”阿耶最忠心、负责粮草物资的司徒李捷急匆匆掀开营帐门帘，说出一句震惊边境人一千年的话。
“”时间像是在这一瞬间静止。
“你说什么？”还是许韦艰难地哑着声问出。
“薛成带着粮草跑路了。”你这让人很难相信啊，薛成，长安的皇上钦定的榜眼，下放丰州州官，如果做得好是明眼人都知道会被步步上升的人。
虽然作为军方对他挺有意见，但是他居然在东突厥突袭的紧要关头，拿着粮草跑路？
这意思是薛成叛国了？
“薛成家里”壮武将军迟疑地开口。
“他的妻儿老小均不见踪影。”李捷肯定地回答。
“军中的粮草还能消耗多久。”也是辅国大将军许韦先反应过来，当前最重要的还是粮草，叛国贼得结束战争后才有空审判。
“回将军，不过七日。”李捷作为司徒，最是了解军营里的情况，以往粮草都起码备上起码一个月的消耗，只是近些时日，负责粮草的薛成怎么去要粮都是没粮、没粮、就是没粮。
他本来就打算今天不管薛成怎么说，他李捷就是闯也要闯进去拿粮。
谁知道，这薛成就这么消失不见。
还带着长安调度的粮草。
“向周边或者更远处的州借粮草”许韦心很疲惫，七日，就现在的运输条件，他们能坚持得住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