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数数吗
一道身影从后面飞快地拉住墙上的许一壹的上衣，似是用上了全身的力气。
脚步虚浮的许一壹，被来人一把从乐园的门口拉回天台的地板上。
“啪。”一个巴掌落在了呆愣的许一壹脸上。
许一壹猝不及防地被打得歪了头。
“你怎么回事！站那么高很危险的！”一道女声犹如微光点亮被黑暗淹没的许一壹。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来人。
林可宁。
这个林可宁跟之前见过的不太一样，但许一壹现在的状况，说不上来她有哪点不同。
“你是想去一个美好的世界吗？”她诡异地笑着问许一壹。
“一个没有章则的霸凌、嘲讽，没有不信任你的老师、同学。”
“只有友好的好朋友同学、关爱你的家人的世界。”
呆呆的许一壹望着林可宁张嘴，他诺诺又闭上嘴。
林可宁似是意识到自己的笑不太妥，微微收敛，两手各放在他的肩膀上，再一次认真地问，“想去吗？”
“有这样的地方吗？”许一壹无神的看着林可宁。
“只要你说，想去，我就让你去。”林可宁肯定地说。
“我想去。”许一壹的眼泪随着这句话说出而滴落。
林可宁咧嘴，迫不及待地伸手放在许一壹的额头上，从上往下捂住他的眼睛。
“自己在内心按秒数到一百，再睁眼喔，无论听到什么，感受到什么，千万千万别睁眼，不然就无法去了，当然更别说回来。”
崩溃的许一壹无法理解面前的林可宁说的话，他只知道，只要自己在心里按秒数到百，就能直接去一个美好的世界了。
“一、二、三、”
许一壹听话地默数，眼睛上的手已经离开了，但没有听到林可宁走路离开的声音，失去视觉后，他的听觉敏感了起来。
渐渐地，周围还算明显的风声仿佛一瞬间停了，世界变得诡异安静。
“三十、三十一、”
在寂静中突然地，
“许一壹，你在那干嘛呢，过来玩呀。”一个陌生的少年声音，从许一壹的左耳边传来。
“许一壹，你在那干嘛呢，过来玩呀。”一个没听过的御姐声音，从许一壹的右耳边传来。
“许一壹，你在那干嘛呢，过来玩呀。”又一个，没听过的老年男性的声音，从许一壹的正面传来。
三声喊话，从不同方向接连响起，明明是不同的声音，却都是一模一样的音调，许一壹从刚刚的崩溃心情中稍稍缓过神，感觉有点不对劲，为什么这声音听着很奇怪。
许一壹很好奇，是谁在喊自己。
可是在声音响起之前，他根本没有听到天台的门有打开的声音，甚至脚步声都没有。
那么这些‘认识自己’的人，是怎么靠近自己的，明明在闭眼前，他的目光所及之处，只有林可宁。
而林可宁却仿佛消失了般，听不到她的声音，也没有听到她离开的脚步声。
许一壹好想睁眼。
可是，林可宁说过，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睁眼。
不然，‘不然就无法去了喔，当然更别说回来’。
这句话萦绕在许一壹心头。
“四十、四十一、”
“许一壹，你在那干嘛呢，过来玩呀。”三道声音又一次响起，许一壹认真听了，真的是同一个音调的。
而且声音听起来比刚才还近，‘他们’靠过来了。
许一壹有点心慌，这到底是什么，他们是人吗？我真的不能睁眼吗？
如果我睁眼他们是不是会对我做什么，如果我不睁眼，他们又会对我做什么。
啊啊啊许一壹简直要疯，但仍然坚持默念数。
“五十、五十一、”
“许一壹，你在那干嘛呢，过来玩呀。”
仿佛是被贴着耳朵，怼着脸说这句话，甚至许一壹脸上的毛发都能感受到面前与旁边的‘人’说出话的呼气，绒毛被吹拂着的感觉，还有不知名的臭味随着飘到许一壹的鼻子里，引得他差点吐出来。
“六十、六十一、”
数到六十时，那种‘人’近在咫尺的触感在瞬间消失了。
许一壹猜想刚刚的‘人’们可能走了，心里还没松口气，他的脖颈被湿冷的东西一激灵，差点忍不住睁眼了。
他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有一个湿滑凉凉的东西，缓慢地在游走，许一壹的鸡皮疙瘩一粒又一粒地起立。
许一壹害怕极了，这又是什么东西，是蛇吗
林可宁不是说是去美好世界吗？
去美好世界前难道还得受过这些恐怖的洗礼才能去吗？什么规定啊喂！
““七十、七十一、”
不仅脖子上的东西没停止，他的后背也出现了动静，有直条状的东西掀起他的校服，钻了进去，呈s字形游走了起来，还有这密密麻麻被咬的感觉。
许一壹简直快哭了。
“还好我不怕痒。”太过害怕的许一壹甚至庆幸起来。
“不然肯定早睁眼了。”
“八十、八十一、”
那些恼人的东西在‘八十’时，消失了。
许一壹猜想这就是通往美好世界必经的考验吗？还分段的。
但是下一段考验好像还没出现。
“八十五”还没想完的许一壹，在八十五后只觉自己全身再次被水灌满。
中午掉落池塘时的那种窒息感，随着水从不该进水的位置不断涌入许一壹的身体，让他再次整个人犹如在油锅中炸的疼痛撕裂。
意识让他坚持到了，“九十”
“噗啊”许一壹猛地从水里掉落到地面，他趴伏着喘气，仍然紧闭着眼睛。
原本身上满满的水却像是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无论是嘴里的、鼻子里的、还是耳朵里的，都没了。
就像刚刚短短五秒内的一切，都是许一壹的错觉。
“九十五”
许一壹身下的地板骤然不见，他只能感觉到自己在做自由落体，风撕裂般在耳边吼叫，身体的每一寸都和风激烈地碰撞。
与此同时，下方传来了车水马龙，人声嘈杂的声音。
许一壹的心，跳得快要离开身体，这真实的感觉，让人以为，其实刚刚自己已经从楼上掉落，见到林可宁只是他生前的幻想。
这次是真的吗？
下面真的是公路上吗？我会掉到公路上死掉吗？
假的吧？是骗我睁眼的假象对吧？
“九十八”
车声、喇叭声、说话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九十九”
好像还有人的尖叫声，和警笛的声音。
“一百“
伴随着“砰”的声音响起。
许一壹猛地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