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眼跳
林木子为林氏正名的热搜足足挂完三天，林显特让林贤来书房议事。说是商量，但不容置喙的口吻没有半分讨论的余地。
关于即将在全球推出的林氏智能化第一支概念广告，林显毫不避嫌亲题林木子作为女主。
林贤端正坐在一人位的沙发，不同以往权衡的语气，他这次附和没有反驳。
概念广告不针对某款产品，而是对智能领域的整体概念，涉及多种对未来智能技术领域的展望。
广告分为三part。第一部分是职场人士的便利，第二部分是退休生活的便利，第三部分是助力家庭美满。全程无一句广告词，但最后空出两秒黑屏，再给05s章末点题。
“智能化，让生活更加美好……”
奚随看完林木子给来的剧本和分镜，点评。
“不错，中规中矩的30秒描述性广告，最后的黑屏是亮点。”
广告专业性用语令林木子对奚随的好学有了再一次认识。
“你涉及领域会不会太广。”
“之前盯数据盯累了，会看几眼你的专业书清眼睛。”
林木子自愧不如，双手托着下巴打量眼前奚随。
“不像我，看你才能清眼睛。”
奚随收好笔记本，抬头问人。
“第三part的男主是混血吗？”
广告第三部分提现男女美满家庭，在智能家电各行其事时，第一part的男主会和林木子对超大屏玩游戏。
两人在客厅说是玩游戏，其实加了情趣的调剂。
奚随的表情过于认真，以至于林木子没意识人话中的吃味。
林木子解释道。
“林氏定位全球化，所以用的是混中俄的模特，据说人不仅靠脸，还利用身边资源发展品牌当了老板。不过三十的年纪出道近二十年，我看过硬照，长的挺帅的……”
一连串话将人的来路去途阐述清清楚楚。
奚随忽然将脸凑近。
“和我比怎么样？”
林木子望着近到咫尺的俊俏五官，眼睫一颤。两人呼吸交织，挨得实在太近，就在她以为奚随快要吻下去的时候，人忽然偏开头。
“嗯，抽空我去见识见识。”
林木子有些无语，简直浪费表情。
奚随不同以往的举动让林木子醒悟，原来有人翻了醋坛。
林木子知悉人吃味，当人说要来看她拍摄的话是不上心的玩笑。
没想到，人真的来了。
黄昏落下山头，摄制组打版最后一拍。奚随穿着素色衬衫从骑士驾驶位出来，肩头披着落霞，英挺的五官隽着柔光，活在书封里的人。
林木子穿着休闲吊带裙，居家的裸妆面容姣色。她从白色石阶朝奚随跑去，拉着人手进入没人的私密空间。
别墅厨房是新装修的，林木子两掌撑在厨房台面，她紧贴奚随，将人围在怀里，仰着头先一步卖乖。
“放心，虽然他眼睛大，鼻梁翘，嘴唇厚，有腹肌……但你才是长在我审美上的人。”
真真是她心坎里的白月光。
奚随低头锁眉，抿抿唇将有人以为的美丽误会唤醒。
“我卡里多了20万？”
意料之外的话题有些突兀，林木子习惯性重复问。
“哈？”
奚随再一次询问，林木子有些失落。
林木子和人错开目光，摇摆着下巴语气不够正式。
“说好我赚钱养家，放心，这20万是我正大光明出卖劳动力的第一桶金。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林氏拍摄广告爷爷公私分明，该给的酬金他一分不少，40万分两期付款……”
不待人说完，奚随将人打断，声音低沉，说不上喜，但也不带任何怒意。
“木子，我每个月的科研经费够用的。”
林木子继续低着眉头。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再说，你够用还可以做投资嘛。你这么聪明，投资肯定是一本万利，要是你不怕股市动荡，还可以就近原则投，比如你现在的项目……”
奚随两手捧着人脸，林木子不去看人继续低头，奚随无奈加重手上力度端着人脖子迫使林木子与他对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四目织在一起，奚随才继续说。
“我研究项目被叫停的事……”
林木子并未立马回答，她下颔被奚随禁锢，不由抗议。
“你弄疼我了！”
奚随眉头的弧度更大，并不打算放开。
“你别岔开话题。”
“我真疼，你先放手。”
奚随最后还是放开手，他将林木子对调位置，把人掐腰抱上台面，而后身子前倾，两掌撑操作台面。
两人攻防转换，奚随才正色，居高临下，又严肃的语气颇带几分警告。
“下次别这样，你要是没地方放资金，就去申请一张储蓄卡，闲置资金都放银行，不求高收益跑赢通胀就行。”
林木子义正言辞。
“货比的流通才产生价值，进入市场的才可以刺激gdp增长为国做贡献，我这是曲线爱国。”
奚随直接给人一个脑瓜崩。
“爱国之前先温习功课，你的钱放进银行也是被放出去的。”
奚随没下重手，林木子双手习惯性捂着额头，话语跳脱。
“财务管理考完就扔，再说，读书哪有谈恋爱香？你不是问我怎么知道你项目的事吗，我在a大遍布耳目。你要是读博期间招蜂引蝶，散发你该死的魅力，小心我心狠手辣。”
厨房台面过高，林木子的双脚悬在空中，虽然说话佯做凶神恶煞的模样，但不妨碍双脚一荡一荡玩。
奚随成功被林木子带偏。
“我和函数热恋的事，你不知道吗？”
林木子放开额头，将手心盖上奚随的手背，笑时露出八颗贝齿。
“这个我可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妈让我跟你约时间，她想见你。”
奚随矮身前倾，和林木子视线平齐。
“见吧，丑女婿总要见丈母娘……”
丑？他说他丑。
林木子挎着脸，一脸被凡尔赛的表情。
“你，会不会太谦虚？”
林木子喜怒于色，丰富的五官表情让奚随眉头舒平。
奚随压着唇角，用惯是对待研究学术的严谨口吻道。
“谦词敬语是中国文化用语精髓之一，对长辈的用语出于礼貌习惯自谦，虽然有谦字，但实际是一种礼貌，而不是谦逊……”
有棱角的双唇上下翕合，磁性的声音不绝如缕。
林木子觉得，这么能言会道的一张嘴，还是堵上比较好。
彼时摄影师拍完人物，正对着全屋景致补几个全局镜头，摄像头对准厨房推拉门时，亚克力色的玻璃门面，是两人脖颈相交的倒影。
剪辑师在后期处理时发现这段视频，以为是男女主的补拍镜头不以为意。最后这段视频在30秒的广告中仅有三帧，短暂到人眼难以捕捉，如此风月相关，是两人不得而知的浪漫。
李歆和奚随的见面在周末，地点是云浮庄园里李歆和林木子的居所。
米其林五星级厨师操刀给人备的十三菜。不管是独特风味的甜罗勒汁还是偏大众的黑椒汁，浓厚粘稠的韵地都不是林木子喜欢吃的东西。
奚随端坐下首，持刀叉的模样堪称楷模，不知是早已习惯这种味道，还是没有对食物的特殊喜好，什么菜都能儒雅下肚。
李歆坐上首，穿着淡青中式素锦旗袍，头发侧编在后，一双清澈的眼眸见人说话藏不住的笑意。李歆见奚随如此优秀的饮食习惯，不由打趣林木子，真亲生女儿一点都不好养活。
林木子倒想反驳，想想李歆说得对，她噘嘴白人一眼，让厨师来份花生芝麻酱汁不和人计较。
翌日清晨，李歆在助理的陪同下去美国。肝内胆管癌，从发现到确诊只用了两周，确诊便是晚期。如果不是为了正式和奚随吃一次饭，此刻李歆人都在美国。
林显特意问过李歆病情，在美国照顾的护工都是亲信。
林木子和奚随两人一起去送机。过闸机门的时候，李歆语重心长。
“木子，有时间要多陪陪你爷爷。”
林木子极为爽快答应。离暑假只剩半个月时间，按照林显的安排，林木子进入林氏的实习即将开始。
奚随开车回来的路上，林木子右眼皮像装个鼓似的。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我这右眼皮跳了快半小时。”
奚随两手握着方向盘。
“眼皮跳的西医学名称是眼睑痉挛。”
林木子指肚压着右眼皮，和人辩论说。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这右眼皮跳每次都没好事发生……对了，你那复动力的项目……”
“投资方考虑收益周期被叫停了，你别担心我，我手上还有其它项目。”
奚随作为第一负责人的项目就这么一个，现在被叫停，她怎么可能不担心。
林木子压住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心理，似想到什么偏头望着人。
“我觉得，从你上次把钱给我后，我这心里总毛毛的……我还是应该把钱还给你。”
奚随看着后视镜，高速路上的车辆不多，但他开车习惯目不斜视。
“那你给我吧，我一起放卡里。”
侧脸映在林木子双眸，五官棱角分明，流畅的下颌像被刀削似得。
这张脸，她的确够舔一辈子的，林木子如是想。但林木子想不明白，只比她大三年的奚随，有些时候像比她大三十岁的心理。
林木子抿着下唇，表示对李歆的病情担忧。
“奚随，我好担心我妈的这次手术，如果癌细胞扩散怎么办？手术能清楚干净吗？”
奚随的声音不带起伏。
“是手术都有一定的风险，人体约有几十万亿细胞，细胞的癌变每天都在上演，也每天有人因此丧命。如果牵涉与自己相关联的人，大脑杏仁核才产生更深层次的情绪，你现在处于情绪之中，陷入对现代医学小概率失败的怀疑。”
林木子无从反驳，右眼皮倒是不跳了，心里空落落的。
“那如果是我发生意外，你还会这么淡定吗？”
奚随握方向盘的手一滞，还没开口的时候又听林木子说。
“不对，如果是你母亲……”
林木子意识她和奚随交往不足两年，自己可能没那么重要，她改口算是对奚随最亲近的人。
话一说出口，又觉察这是一种对人的冒犯，立马后悔。
“呸呸，呸……我说什么，我乱说的，你别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