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梦境
容止正在给火盆上的铜架子摆了装了水的铜盆，想让空气湿润一些。看到沈晗，行了礼，笑道，“刚才药好了，奴婢伺候夫人喝了药，可能真是困了，夫人迷迷糊糊说太苦了，想吃杨梅，想喝杨梅酒呢，话还没说完，又睡熟了。”
“杨梅，夫人喜欢吃吗？我怎么没印象了？”
“夫人嫌杨梅酸呢，就是杨梅酒都是加了蜜才肯饮呢。夏天，将军带了新鲜杨梅回来，夫人加糖熬了糖水，才吃了一些。”
容止看将军留在屋里，就退下了。
沈晗看着江月长眉轻蹙，眼皮下眼球快速移动，应该是做梦了，轻轻也上床躺在旁边，把江月揽在怀里，在想着怎么处理石骏的事。
最好就是斩断一切来往，反正江月也不记得他了。那夏婵的妹妹呢？不让她和亲人相见相认，是真的为她好吗？
沈晗想想沈家，自己再不亲近，中秋，过年的团圆饭吃的再尴尬，也不会想着老死不相往来，该照顾的时候还是会照顾。
连着血脉，不可能说断就断。
江月沉沉睡去，仿佛进入到另一段生活。
一家人正围坐在圆桌旁，清隽的父亲正一边给孩子剥松子，一边讲着故事，旁边一大一小两个女孩，豆蔻年华的少女一粒粒吃着，旁边的小女孩正让母亲喂着吃药，可怜巴巴的看着姐姐。
“看我也没用，你下午吃多了，都喝山楂水了还馋呢。”少女又丢了一颗到嘴里。
母亲笑着嗔怪，“你还逗妹妹，你也不许吃了，没个正经模样，看以后许了人家，还不被婆婆立规矩，你爹爹就惯着你。”
父亲笑道，“好好，我这些剥好的都给你放到瓷罐里，每天少吃一点。没事提什么婆家，要不婵儿也找个没婆婆的人家。”
“呸，你胡说什么，我们婵儿这么聪慧美丽，婆婆喜欢还来不及呢。”
“娘，爹，你俩真是——”少女害羞的站起来准备离开。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感觉像砸到了心坎上，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父亲匆忙出了屋子，向外走去。
一炷香的时间，父亲去而复返，但脸色奇差无比。
“没时间详说，霍将军战败，丢失了几座城，一时半会儿到不了这里，但听说皇上派了赵家人来查原因，我们一项不是赵家一派的，恐有麻烦，茵娘你带着孩子赶紧回临越城躲躲，就说家里有人生病，连夜走吧，婵儿、娟儿你俩乖乖听话，去收拾行李，带点衣物就离开，我和你娘再交代几句。”
少女牵着妹妹和大丫鬟回房了，走出了院子，少女哎呦一声，假装脚崴了，让妹妹先回去，自己慢慢走回去。
随后，少女看妹妹被丫鬟带走，又跑回院子，正看见娘亲满面泪痕，握着父亲的手。
“不一定会出事，你带着孩子离开也是以防万一，等事情平息了，我自会去寻你，你不是想把婵儿嫁回娘家，正好问问大哥，如果我出了事，婚事你就不要提了。快去收拾收拾，一盏茶马车就来了，跟着镖局回去，我也放心，白镖头人也不错，你们收拾些普通衣物。快去，我要去找一些书信。”
母亲流着泪，“义德，让白镖头带着孩子去临越城吧，我留下来照顾你，你还喝着药，我不放心。”
“说什么傻话，女孩怎么能没有母亲陪着，仆人不会熬药吗？什么时候了还婆婆妈妈的。”
“爹爹，我留下照顾你，我明天和县丞的小姐约了一起拜会县令小姐的，我若不去，娘和妹妹也走不远。我明日去探听一下消息，姚小姐总是知道一些消息的。
前天咱么不是接到外祖父的信，说千里哥哥就快到了吗？我等他来了，再跟他一起离开，也就是三五天，快了还能追上妹妹和娘亲。”
三人商定好，同意大女儿先留下，然后再跟表哥一起回临越城。
场景变成了幽黑的牢房，父亲不知道被关到了哪里，少女和很多女眷都被羁押在女狱，隔三岔五就会有女眷被拉出去，几天内上吊死的就有三两人，牢房里时时刻刻都充斥着哭声，悉悉索索老鼠爬过的声音。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一个中年男人在宣读圣旨，少女只听到一干人等斩立决，男子充入养马场当官奴，女子一律充入教坊司。
在漆黑的牢狱里，少女除了想父亲，想母亲妹妹，还担心表哥要是来了，担了干系怎么办，最好是听到消息赶快离开，还默默祈祷表哥赶快回去。
在教坊司，被妈妈用细麻竿抽着小腿的时候，真的盼望表哥能来救一救自己，每天被逼着练习跳舞的时候，想着表哥应该知道消息了，应该快来了吧。
江月从绝望中看到纤细的少女看着自己，大眼睛流着泪，“表哥是不会来了，来了我也没法嫁给他了，我早就不想活了，不肯死，就是想留着一口气问问他，为什么不来救我，现在我被人买走了，也没脸问了，我走了。”
少女决绝的向远处走去，忽然回头，看向江月，“你好好替我活着，如果有天真的再遇到我的亲人，你告诉他们，我从不怨她们，只要她们好好活着就行。”说罢，少女忽然化成一道水痕，消失无踪了。
江月努力大声的叫着少女，“你回来，该死的人是我。”可是一点声音也没有。
沈晗感到怀里的江月身体绷紧，伸手要抓住什么，泪流满面，呜呜咽咽的念叨着什么，“该死的人是我，是我，你快回来。”
沈晗赶紧叫江月“月儿，月儿，不怕不怕，你不该死，也不会死，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死的。”心里如同一把刀在乱搅，痛的自己都无法呼吸，一把把江月紧紧抱在怀里。
江月挣扎未果，感觉要被憋死了，忽然从噩梦中醒来，无力的用拳头打了沈晗的后背，沈晗感觉到，赶忙松开。
“月儿，不怕不怕，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