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随军
小沈将军的声音响起， “我付给宋妈妈的钱可是三千两银子，多了你也还不了，给你点希望。明天启程，要是不想装病了，就跟着长安去厨房帮忙，晚饭后，回这个院子把屋子打扫一下。先听长安指派。”
“嗯，好的。”江月点点头。
“长安，先让你娘教教他规矩，把倚翠楼那些个坏毛病去掉，没一点规矩。”
江月莫名其妙的跟着常随长安到了一个院子。
里面一个麻利的中年女人，四十岁左右，正在指挥着其余三个女人干活。
长安笑着说，“干娘，这是新买的粗使丫头，十六。
到王府之前跟着你干活，小将军说了，什么脏活累活都给她，好好磨磨她的性子。
还要教教她规矩，把乱七八糟的毛病改掉。”
精明的中年女子从头到脚把江月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好，我们正缺粗使的丫头，可这丫头能干什么呀，算了，让小将军放心，我们会好好教她。
你跟我进屋，正好把做好的汤饼端回去。马家媳妇你带十六进屋去换身衣服，招娣你去盛汤饼。”
一个褐色衣服的女人站起身，“十六你跟我着我走。
你就叫我马嫂，我男人是小沈将军的马夫，最擅长养马。
我先借你一套衣服，是我给我的大妮儿缝的。秦嬷嬷是长安的干娘，以前是沈夫人身边的丫头，跟着小沈将军去了平西镇。
秦嬷嬷就是看着厉害，其实人可好了，不过要是偷奸耍滑，她也是真的厉害。”
江月紧紧的跟着释放着善意的女人，听着她唠叨，也基本熟悉了要打交道的几人。
招娣是秦嬷嬷的远房亲戚，已经十九岁了，这次回京城就要嫁人了，另一个正在洗鱼的女子是刘嫂，是个寡妇，男人死在了战场上，儿子还小，准备回京投奔哥哥。
看到江月换衣服，她噗嗤笑了，“十六，你有多大了？”
“十二了。”江月有点莫名其妙。
“这么小吗？我还以为你十五了，我家大妮十五了，我们回去就要给她说亲了，可她看着还没你大呢。
这衣服也得了造化了，竟然穿的这么美，你一个美人胚子，小沈将军也舍得把你发配到这里。
不过，也就这里有我们四个女人，其余都是臭男人，把你放哪都不放心。你是不是别人送给小将军的礼物。”
“啊？不是，我就是打工挣钱的，小将军救了我，我是来报恩的。”
“哦，你就是——，难怪要让你做粗使丫头，磨你的性子。你放心，出了洛水城，就没人知道你的以前，我们都得了吩咐，不许外传此事。
女人啊，还是规规矩矩的挣碗饭吃好，虽然没有锦衣玉食，可胜在干净踏实。”马嫂热情的教导着。
突如其来的被教育了一番，江月也只好点头，马家嫂子看她认罪态度良好，也没再多说。带着江月去摘菜、洗菜。
江月小菜还没摘完一把，居然就头晕发抖，这是什么身体素质啊，这样能干什么活啊。
果然被秦嬷嬷嫌弃，“看来身体还没完全好，你先歇会儿，以后不舒服可以休息，但不要做出西子捧心，撩发蹙眉的神态，这里没人看。”
江月一阵郁闷，暗道，“我去，我是在摸额头，想感觉一下自己是不是发烧了，竟被说成矫揉造作。”
沉默是金，还是别进行反抗了，以后会让他们看到自己真不是娇弱的女子，而是二十一世纪的女汉子。
就这么被安置在秦嬷嬷的手下，秦嬷嬷巧妙地安排着江月的工作，保证所有的时候，都有人盯着，带着。
一开始，江月觉得是她们想要帮自己，后来终于明白，自己还没有得到信任，幸好自己也不需要信任，只要发工钱，一切皆可忍。
大军变成几个部分，沈星河带着他的亲兵，一路向东，向着京城进发。
江月被安排和刘嫂一辆车，晚上一间屋子。
刘嫂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小孩子还有点闹。
江月倒是很喜欢小宝，小孩子没有探究的目光，他很快就能感到谁是真的喜欢他，并且愿意和他玩。
小宝四岁，正是调皮的时候，每天一睁眼就叫，“十六姐姐”。
江月内心很是抗拒了一下，石榴姐的形象闪过，再想石榴姐也比自己混得清楚。
马嫂逗小宝，给他喂了一小块鸡蛋，“为甚管我们叫婶娘，要管十六叫姐姐呀？”
小宝忽的跑到江月的身后，躲起来。“就是姐姐。”
马嫂笑骂，“喂不熟的白眼狼，姐姐好看，就跟着跑了，马婶不疼你吗？”
马嫂很想再要个男孩，可老是怀不上，很喜欢小宝，常常带了小宝去睡觉，说是要招一招。
江月正好要去封火，只留下一点火眼，半夜可以做一点宵夜，供主子需要。
牵着小宝进了厨房，正是槐花香的季节，正好住的院子里有棵大槐树，刚住下时，就请搬箱子的小厮，上树折了两大串。
一边烧开水，一边洗槐花。每到这个时节，江月就会想起外婆做的蒸槐花，总说是可以清肝明目，凉血止血。
一边蒸槐花，一边调汁。
江月从十三岁就学会了做饭，没人管的孩子什么都会。
江月的妈妈是小有名气的昆曲演员，一心扑在演出上，在江月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江月也就成了外公外婆的宝贝。
十二岁的时候，忙碌的妈妈在一次演出完毕连夜回家时出了车祸，当场身亡，外公承受不了打击，身体就垮了，整天咳嗽，终于放下了喜爱的画笔，外婆原本身体就不好，两个人都开始轮流住院。
外公身体稍好一些，就会指点江月的毛笔字和国画。
“我们月儿很有灵性，虽然年龄小，底子却很好，可惜啊没有更好一点的老师，不过有了这点爱好，以后再艰难的生活，你也不会无聊了。”
外婆只要稍稍好点，就开始教江月怎么吃有营养，怎么做饭，做菜，“我们月儿会做饭了，没有什么能难住你了。”
等厚厚的几本家常菜谱教完，外公外外婆就先后去世了。
江月等着大城市的爸爸来接自己，等来的却只有汇款单，每年一万元。
十三岁的江月在小镇开始独自生活，直到十八岁，什么艰辛没有尝过。
十二岁，真的是坎儿。江月穿到了这个叫夏婵的女孩子身上，还是十二岁，遇到了这个对自己厌恶至极且无法摆脱的男子。
外婆说得对，会做饭，总能撑下去的。
作为一个新时代新女性，别的不敢说，粗大的神经、打不死的小强精神已经融入血液，自己不是适应的挺好嘛，如果能有辣椒就更好了，江月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