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因为伤口在背部，长时间站立会不舒服，医院让秦知行休假养伤，本来学院也想给他休假，秦知行以“不能耽误教学进度”为由回绝了，两边中和了一下，跟别的老师调课，先暂时减少工作量，之后再补回来。秦知行也闲得慌，整天窝在教师办公室里看书、唠嗑，以及喝中药。——他连着喝了大半个月的中药，其他老师都习惯了在这个时间点会有人来给秦知行送中药，习惯了秦知行喝中药时痛不欲生又尽力憋回去的表情，也习惯了办公室里总会有一段时间飘着中药的味道。如果老师们不是很忙，他们还会跟徐应远开玩笑，让他一起来观看秦知行喝药，继讨论教学内容后，观看秦知行喝药成为了老师们少有的娱乐项目之一。还会有老师很喜欢中药味，每当闻到中药味就跃跃欲试，再看到秦知行的表情又敬而远之。后来秦知行看到保温杯就能嗅到中药味，对保温杯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感。
最后一次喝中药是在伤口拆线后的第一天，是在立夏。阳光使人昏昏欲睡，行人眯缝着眼四处寻荫，空调机“呜呜”的响着，夏蝉在耳边鸣了整日，这是他们重逢后的第一个夏季。这天徐应远依然在午休时间提着保温杯找秦知行，他一边跟其他老师打招呼，一边试着保温杯的温度说：“我给你放凉了才倒进保温杯里的。”
秦知行像往常一样放下手中的事情，笑着回应：“嗯。”
徐应远熟练地往一个方向看去，拎起桌面上的塑料袋，头往里探了一下：“炒菜？”
“对，你说昨天那家太咸了，”秦知行摆放着外卖盒，“所以我今天点了湘菜。”
“好。这边小吃太咸了，我吃了四年还没吃习惯，还是辣比较适合我。”徐应远忍不住抱怨。
“我刚来的那一年也吃不习惯，靠快餐和面食过的。”
“然后吃了八年？”
“嗯，吃了八年才习惯。”秦知行默默想，今天突然不习惯了。
大约是职业的原因，他们吃饭非常迅速，整理好桌面开始了惯例的娱乐项目。
徐应远看到秦知行打开保温杯后顿了一下，然后直了直背，身体向左右两边微微晃动，盯着保温杯欲言又止。徐应远没看明白，问道：“你哪不舒服？”
秦知行沉默片刻，感受了一下背上伤口的愈合情况：“我昨天拆的线。”
徐应远点点头：“我记性还行。”
“为什么今天还有中药？”秦知行举起保温杯，指着它问。
“调理。”
“我可以申请停瞩吗？”
“怎么？”
“不想喝。”
徐应远摸出手机数了数日子，差不多喝了一个疗程，应道：“行。”
第二天下课徐应远回到公寓习惯性地拿出一副中药放入锅中，煎了一半猛然想起已经不用送中药了。
徐应远盯着锅愣了半天，心里莫名空虚，好像没了送中药这个理由，他与秦知行就没有机会见面了。以往都是秦知行准备午饭，他煎药，他们之间有一种微妙而又熟悉的默契。徐应远差点被这熟悉感拉入回忆。
徐应远灭了火，摸出手机点外卖。
当他拆开外卖袋的时候，秦知行打了个电话过来。
“你怎么还没来？”秦知行问道。
“什么？”
“你在忙么？我买的饭快凉了。”
徐应远傻了：“不是不喝中药了吗？”
秦知行忽然低笑：“我说不喝中药，又没说不和你一起吃饭。”
“”
秦知行听着另外一人的沉默，又说：“要不我过去吧，你在哪，实验室还是公寓？”
“公寓。”
“马上来。”
徐应远放下手机，看了看桌上的外卖，然后把它们放进冰箱。
秦知行来了，饭香四溢。
徐应远的手机响了一下，他放下筷子看信息，内容是他朋友吃猪肉铺的时候，朋友的金毛听到动静立马赶过来，朋友突发奇想，吃了一片猪肉铺捂着喉咙瘫坐在椅子上装死，片刻，他疑惑不解地睁开眼，发现金毛在舔剩下的猪肉铺。朋友心碎。徐应远看着笑了起来，顺手给秦知行看，秦知行愣了一下，接过问：“怎么了？”
“我朋友的趣事，你看看。”
秦知行一边嚼着饭菜，闷闷地笑着：“金毛就是这么贪吃，我朋友家的金毛时不时守着那一大箱子零食。”
“我朋友的金毛喜欢在家人做饭菜的时候趴在厨房前，但是不进去，很有意思。”
“想养吗？”秦知行问。
徐应远没想那么多，立马回答道：“想。”
“跑完马拉松，给你领养一只回家。”秦知行用着随意的语气，一边吃饭，说，“学生和教师公寓不能养，那我在附近租个房子吧，你可以随时来跟它玩。”
“为什么？”
秦知行笑着说：“因为你想养。”
“金毛体味很重，饲养很困难，你有想过吗？”
“我有，我能，”秦知行认真地说，“因为是你。”
“那我要好好练习跑步了。”徐应远也笑着回答。
九月，秋分，与以往不同的是，今年的秋分下着雨，还异常寒冷。
室外是无法练习了，他们打着主体育馆的算盘走到田径队教练们面前借场地。教练一眼就认出了秦知行，两人客套话讲了一大堆才走入正事。说明来意后，教练非常热情地把直道让给了他们。
还有半个月就是正式活动了，田径队也有几位马拉松运动员要参加，外面正下着毛毛细雨，也进了主体育馆借地方练习。教练干脆给他们划上了内道。
一连下了好几天雨，而且是毛毛细雨，在外面跑雨滴会积少成多，所以只能在主体育馆里练习，内道都快成了他们的练习专用跑道了。
跑了大半年，徐应远也能耐受马拉松的距离了，只是还有些气喘吁吁。因为徐应远是业余跑跑马拉松，也大概是因为跑完有奖励，他干劲十足，请教了那几位运动员和教练跑步方法和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