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天空泛白，微弱的阳光与工作间明亮的灯光混在一起。
徐应远这才发现，天亮了。
师父早已回房休息，他俩这次是真通宵了。
徐应远小声喊道：“秦知行。”
“嗯。”
“天亮了。”
秦知行一顿，抬头看了一会儿窗外，又起身寻手机看时间。他看着徐应远说：“七点了。”
徐应远看了看手边还未研磨的草药：“还有一点，不多。您先去休息吧。”
秦知行沉默地看了片刻徐应远继续磨，忽然说：“你去睡，我来磨，明天没什么事儿，我可以补觉。”
“不行。”
“我经常通宵手术，熬习惯了。你一学生，别熬夜，去睡。”秦知行放柔声音说，“听话。”
“我去把要晒的搁出去再睡，很快。”
“你教我，我去。”
徐应远愣了一下，随后拿了个大筐演示。
秦知行点点头：“我会了。”
“那，我睡了。”
“嗯，晚安。”
“晚安。”
徐应远睡到自然醒，查时间已经快下午四点了。
他猛地起身，直接跑到屋外空地，赫然看到三大筐摆得十分标准的草药。
师父正坐在空地上和叔叔阿姨聊天，听到脚步声后转头发现是徐应远，于是指着这三筐草药问：“起来了？你码的？”
阿姨看到是徐应远，连忙起身向厨房走去。
徐应远愣愣地说：“是秦知行。”
“潜力股……”师父自言自语地说，“等会起来问问他有没有兴趣发展副业……这得码多久。”
叔叔搭话：“我们都不一定能摆这么齐，秦老师是个好苗子，陆先生可要把握好……”
徐应远懵逼地想，他们这是要把秦知行培养成一位没有感情的摆草药机器吗？——好像也可以。
吃完饭时，秦知行还是没有起来，他到底熬到几点才睡的。
徐应远走到工作间，看到桌子上整齐的摆了一排小筐子，里面依然是磨的十分标准的草药。
徐应远被秦知行严重的强迫性|行为给震惊到了。他初三时怎么没有发现他有这么严重的强迫性|行为？
可能是因为没有近距离接触过，平常他们都是一起吃饭，然后再去图书馆复习……这么说的话，他摆筷子的方式和书本的整理倒挺严肃的。——筷子一定要对齐后横着摆在碗上，水杯一定要放在左边，还有摞起的书本们一定要与桌面垂直。
还是不了解秦知行。——窗户没有关严实，不知道是不是秦知行特意漏了条缝通风，不过接近黄昏时还是有些风的。徐应远露在外的皮肤被风碰得冰凉，烦闷的心情忽然被吹散。他终于去关了窗户。
徐应远把每一种草药分成几份，每份进行不同的处理来炮制，以此进行比较。
秦知行在近晚饭时间醒来了，一睁眼就感受到强烈的饿意，肚子还猛叫唤。竟不知道自己是被饿醒的还是被肚子吵醒的。
头晕乎乎的，眼睛也有点疼。他坐着缓了挺久才下床。
像是在腾云驾雾一般走出卧室，迎面遇上刚从工作间出来的徐应远。
徐应远愣了一下说：“醒了？”
“嗯。”秦知行声音有点虚。
“几点睡的。”
“快十一点吧。”肚子及时叫了一声。
徐应远皱了下眉：“吃完东西再睡的？”
“没有。”此时飘来阵阵菜香，秦知行实在没力气再跟徐应远傻站着废话了，边往餐桌疾走边说，“吃饭了。”
徐应远才想起来没有备粮导致秦知行空着肚子入睡，追上去道歉：“抱歉，回去请你吃饭。”
秦知行没说话，跟其他人打了招呼后急忙扒了口饭，米饭的甜糯使他满血复活，于是开口道：“好，在哪吃？”
徐应远傻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在继续之前的话题，看来是饿到不行，他问：“你想吃什么？”
秦知行竟认真地思考了起来：“烤鸭。”
“好。”说完默默回想余额能否撑起一顿烤鸭。
师父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秦知行：“秦老师，你有没有考虑过当我们的固定助手？”
虽然说是“我们”，实际上只有徐应远一个人。徐应远心想这可太尴尬了，老师给学生当固定助手，前所未有，就算他俩以前认识也非常奇怪，您可千万别答应，您要有做老师的包袱啊。
秦知行怎能放过如此好的机会：“好。”
伴着师父满意的笑声，徐应远小声：“你烤鸭没了，吃食堂吧。”
“你说什么？”秦知行凑近听。
徐应远转头笑着说：“我刚刚没说话，你……”他猛地顿住，秦知行的脸近在咫尺。
秦知行没料到他会转头，也愣了一下，微微后退，低声问：“我怎么？”
徐应远故作镇定：“……你幻听。”
秦知行默默吃了口菜：“行。”
幻听就幻听，不亏。
夜晚，师父在工作间视察顺带指点了一下徐应远之后，便回房休息。
只剩徐应远与秦知行二人在工作间中，徐应远这才问道憋了一阵的事情：“你为什么要答应做固定助手？”
不好直接说是为了接近你，秦知行反问道：“怎么了？”
徐应远一咬牙就把师父卖了：“师父看上你摆盘手艺了。”
“摆盘？”秦知行都不知道自己还会这么艺术的技能。
“摆草药，师父对你这手法很满意。”
秦知行反应过来，这是跑来撒气了。于是笑着问他：“陆教授因为这个批评你了？”
这人思维跳脱，联想整个跑偏。徐应远横他一眼：“没有。”
秦知行又想到一个这辈子都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犹豫着再问：“吃醋了？”
徐应远惊恐地看他一眼，解释道：“你来这儿摆盘太浪费时间了，你本可以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
“我挺喜欢。”秦知行现场编理由，“不费脑，可以当作休息。”
徐应远顿悟，这是只有学霸才能达到的境界。为了充分利用他，徐应远拿了一盘半成品递给“要是没事做只能干站一晚上”的秦知行，真诚说道：“这一盘需要搓成小丸子。”
秦知行虽有点懵逼，但还是双手接过：“好。”然后蹲一旁搓丸子。
制丸和研磨一样枯燥，但不同的是，研磨只需磨到适宜程度即可，手工制丸需要注意丸的成型，必须圆润、大小一致，以便之后的起模。——现在有了机器起模，方便很多。但小山村没有，几乎每种中药都是人工炮制。
秦知行搓的手有点抽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