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9。
徐应远摁灭闹铃,坐起身缓过劲儿后迷迷糊糊地走到秦知行房间。
他走到秦知行旁边,对秦知行的睡颜竟有些怀念。徐应远第一次看到秦知行睡颜,还是在中学时期。他俩一起在图书馆里复习,秦知行因为给他通宵整理中考重点而困到不行,一道题还没写完就对徐应远说他睡一会儿,半钟头后叫他。于是徐应远光明正大地看了秦知行半小时。
徐应远看了一小会儿,才拍拍他身子喊道:“起床了。”
秦知行翻个身。
徐应远无语了,加重力度又喊了一次:“秦知行,起床。”
秦知行这才磨磨蹭蹭掀开被子爬了起来:“几点了?”
“六点。”
“嗯。”
徐应远点点头,转身离开。去洗漱的路上碰到了阿姨。
“阿姨早。”
阿姨异常开心:“应远起这么早啊,今天要去采药吗?”
“是的。”
“那阿姨要做点丰盛的早饭了,待会上山肯定会累。”
徐应远笑着回答:“好啊!”
洗漱完毕后,坐到餐桌上等待早餐。
无比精神的秦知行:“陆教授呢?”
有点困的徐应远:“睡觉。他在这儿等我们,这次课题我让他只指导我。”
“挺省心。”
徐应远脑子没转过来:“什么意思。”
“我的研究生没有我不行,遇到点小事儿就得找我。”
“说明您挺亲切。”
秦知行淡淡地说:“有屁用,疾病它跟我一样亲切吗?”
徐应远干笑两声:“我跟了我师父好几年了。”
“不一样。”秦知行皱眉,“他们连外科结都打不利索。”
徐应远想了想他之前练习外科结的时光,手莫名抽筋:“多练练,您别急。”
秦知行沉默着看他一会,说道:“你跟我学生认识么?”
“我不就是您学生么?”
“也是。”
这时,阿姨一手一个大碗搁到桌子上:“我做的米线,不知合不合秦老师的口味……还有点配菜。”说罢转身离开。
徐应远顿时清醒,端坐着说:“阿姨做的米线很好吃。”
秦知行看到他的动作就知道他现在很是兴奋,不知不觉笑了起来:“是吗。”
阿姨正好在上配菜,听到了这个对话,笑着说:“应远很喜欢吃米线。有一阵子没吃了,是不是馋死了?”
“是啊,可想您的米线了,师父也老说学校的饭菜没您做的好吃。”
“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陆先生呢,怎么没看到他?”
“他在睡觉,不跟我们一起上山。”
“难怪你要找一位助手。”阿姨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我得去先准备一下陆先生要的东西。你们上山的干粮放在外面桌子上了。”
“好,您忙。”
秦知行问:“什么干粮?”
徐应远回答:“当地的粑粑、面包和馒头之类的,上山要吃的。山挺大的,加上采药和休息要折腾大半天,——一般太阳下山之前就得返回,时间很紧。”
徐应远背了个小背篓装草药,秦知行背上了工具和食物就上了山。
徐应远在山脚找了两根树枝,分了一根给秦知行,并说:“给,拐杖。”
“谢谢。”秦知行接过,随手戳了戳地面,还挺好使,“你以前也是这么爬么?”
“嗯。”
“体力挺好。我大学时候经常去长跑,不知道体力能不能爬这座山。”自从徐应远跟他说这座大山是目标之后,爬山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的秦知行就开始怀疑人生。
徐应远惊讶:“长跑?”
“嗯,还参加过当地的马拉松大会。”
徐应远看着四周的草丛,用树枝拨了拨:“什么时候举办?”
秦知行在后面跟着他,随时准备扶人:“每年十月下旬。”
“这个月你去吗?”徐应远蹲下辨认中药。
“不去。”有你我还去个什么劲儿啊。
徐应远也不打算再问下去,随便应了一下:“哦。”
秦知行看着他慢慢采了一小把植物,仔细分离出根茎再埋入原处。秦知行琢磨着要不安静让他采药吧,可这珍贵的二人世界又想跟他多多说话,于是找了个完美的话题,便问:“这是什么?”
徐应远莫名其妙:“药。”
秦知行顿时无语:“什么药?”
徐应远恍然大悟,有些尴尬,把草药递给他看:“忍冬。”
“什么?”
“就是金银花。”
秦知行看着这大约有四厘米长、带着几片绿叶、又展开四五片黄绿或白花瓣的植物,不禁感叹:“常吃但第一次见。”
“嗯,”徐应远语气里含着喜悦说道,“清热解毒的良药。您看这花瓣儿,花色初为白色,渐变为黄色。您来闻闻这花蕊,仔细闻。”
秦知行凑近闻:“很淡的清香。”
徐应远感受到秦知行的气息,手有点抖,等他直起身才收回手,把金银花捆起来扔进背篓里:“嗯,走吧。”
秦知行很是喜欢徐应远认真的样子,笑了笑。
爬了一段路,秦知行忽然问:“为什么不问我今年不跑马拉松的原因?”
徐应远反问道:“为什么要问?”
秦知行默了一下:“明年要不要一起去参加马拉松?”
徐应远愣住,没想到话题跳的这么快:“什么?”
“你体力很好……所以,要不要去?”
“就因为我体力很好?”
“和陪我。”
“为什么要陪你?”
秦知行说了个破理由:“因为……因为我是你老师。”
“……我考虑一下。”徐应远甚至想骂人。
爬山是真累,他们时不时停下来休息一下,或是找一棵大树,坐下来吃东西。
在这种累到极致的情况下,粑粑就显得特别好吃。——虽然它是一团面粉再包入适量芝麻和撒上白糖所炸出来的食物。
加上阿姨对此的火候恰到好处,炸出来的粑粑外面一层特别酥脆,咬上一口“噼里啪啦”直响。
秦知行心里非常舒服,一舒服脑子不受控制,嘴巴一瓢就开始吐露心声:“我发现一件事情,你有时候对我说敬语有时候不说。你对我用‘您’的时候,感觉特别疏远,就好像你真是我学生一样;用‘你’的时候,瞬间就亲近了许多。”
徐应远淡淡地问:“您不是我老师吗?”
“我从没把你当过我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