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天
盛明兰和盛长松互视一眼,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浅笑,而盛长杉则是若有所思。
盛华兰则是轻轻挑眉,暗想林含玉果真不简单,竟然能猜测得到五妹妹的病情,看来是个厉害角色。
老太君盯着林含玉,眸光闪烁不停。
她的确是在担忧五丫头的安危,毕竟五丫头是盛府的宝贝疙瘩。
可林氏的表现也太过冷静了吧,就好像……就好像她提前预料到了一切。
老太君不禁皱眉。
这是巧合吗?还是另有缘故?老太君突然感觉脑海中有什么东西闪过,一瞬间的念头却怎么也抓不到。
“你们都退下吧。”片刻后,老太君挥了挥手,示意屋内的丫鬟婆子都退出去。
丫鬟婆子们恭敬地应是,鱼贯走了出去。
盛长松看着林含玉,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到口边的问题咽了回去。
林含玉端起茶盏抿了口,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仿佛根本没留意到他探寻的目光。
盛长松心底升起一股挫败感。
林含玉的态度让他心中不忿,凭什么她可以不动声色地置身事外?他可是她丈夫的亲哥哥啊。
这些年,盛家对林含玉可谓是恩宠有加,她怎么忍心这么绝情呢。
他越想越是愤懑。
林含玉放下茶盏后,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望向他。
盛长松顿时有种被她看透了的窘迫,低垂着眼睛不敢与她直视。
林含玉嘴角扬起,笑容灿烂夺目,只是盛长松并未察觉到。
“大哥。”林含玉忽然喊了一声。
盛长柏蓦地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她。
林含玉微微笑着,温柔地问道:“您的腿伤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盛长柏摇了摇头。
自从半月前那场风波后,他就落下了瘸腿的毛病。这些日子他吃饭喝药都很费劲,更别提骑马了,即使骑了,马匹也会狂躁不安,稍微有点颠簸,他就疼得直冒冷汗,整夜睡不安稳。
因此,他不能去军营操练。
但他仍旧每日坚持锻炼,只为尽快恢复健康。他的心愿是有朝一日重振旗鼓,再建功立业,让父亲高兴。
林含玉叹了口气,语气颇为失落:“那我派人送些金疮膏给你,让你好得快些。”
盛长柏点点头,露出了笑容:“谢谢你了。”
“都是一家人,何必这样见外呢?”林含玉莞尔,随即站起身来,“我就不叨扰母亲了,先告辞了。”
“既然是一家人,以后不用这样客套。”老太君说道,“有空多过来陪陪五丫头,让她解解闷。”
林含玉点点头,带着碧珠走出了荣禧堂。
等离开荣禧堂后,她神秘兮兮地问碧珠:“你觉得大公主会喜欢这份礼物吗?”
碧珠愣了下,随即噗嗤一笑:“奴婢看她挺喜欢的。”
“那就好。”林含玉点点头。
盛家人对她这么好,她自然希望盛家能够越来越好。
她不怕自己吃亏,也不怕受委屈。她唯一怕的是,连累了其他人。
当初她答应了帮助大公主,自然会竭力做到。虽然盛家人待她极好,但是她也不能坐享其成,该付出的时候就要付出。
至于其他人怎么想,她才懒得理睬呢。
这就叫有舍才有得。
“二少奶奶。”碧珠扶住林含玉的胳膊,“你慢点儿走,路滑。”
“你不用扶着我,我身体硬朗得很。”林含玉笑吟吟说道,“走两步活络活络筋骨,反倒对胎儿有益处。”
碧珠恍然,忙放开了林含玉,自己往旁边躲避。
林含玉笑骂她一句,然后施施然走远了。
盛家人热闹了一阵,便各自散了,回去休息。
第二天早晨,林含玉刚梳洗完,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喧哗的声音。
原来昨晚下雪了,今天早上院子里的花草树木都染了银白的色彩,美丽异常。
盛华兰正站在廊檐下逗弄一盆粉色牡丹,她的脚踝上戴着厚实沉甸甸的羊脂白玉链,衬得肌肤愈发娇嫩水灵。
“大哥,你看它长得漂亮吧?”盛明兰指着粉色牡丹,笑吟吟地邀请盛长柏过去观赏。
“嗯,很好看。”盛长柏微笑赞道。
“你瞧这朵花像不像一只蝴蝶?”盛明兰伸出葱白纤细的食指,指着粉色牡丹上一片叶尖上的斑斓蝴蝶问道。
盛长柏笑了:“很像。”
盛明兰咯咯笑着跑到了盛长柏跟前,仰着头道:“大哥帮我把花摘下来呗。”
盛长柏点头答应了,蹲下来摘下了粉色牡丹。粉红色的牡丹枝干修长笔直,在寒冬腊月绽放的景象尤为稀奇。
“好看!”盛华兰双眸晶亮地赞道。
“确实不错。”盛宏夸奖道,“不愧是我盛家的宝贝疙瘩。”
盛明兰脸蛋一红,害羞地低下了头。
众所周知盛家三位公子都生得俊逸不凡、仪表堂堂,而盛家四小姐盛明兰是盛家的掌上明珠,从小养尊处优,娇俏美貌、善良聪慧,无论哪方面都是上佳之选。
“明兰真是好福气。”林含玉含笑称赞道。
盛明兰羞涩地低下头来。
盛明兰则皱眉瞪了林含玉一眼。
“二嫂,你怎么还没去给祖母请安?”盛明兰挑剔的目光在林含玉脸上转悠了一圈。
“哦……”林含玉尴尬地笑了笑,“我刚刚醒来不久,身子还虚着,不想去请安。”
她的肚子已经显怀了,隆起了一块,看上去有几分臃肿笨拙,脸颊也变圆润了。
不过,她依然很美,美得有种清纯动人的韵味,比起以前的艳丽妩媚更添了几分清新脱俗的味道。
盛明兰哼了一声,不屑地撇了撇嘴。她的容颜不及林含玉,气度却远胜于她,如今又怀着身孕,林含玉拿什么跟她比?
“既然二嫂身子弱,那你就赶紧回屋躺着吧。免得吹了风又难受。”盛明兰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多谢妹妹关心。”林含玉说完,向众人告退了。
“她是个蠢货,别管她。”盛华兰对盛长柏说道。
“大姐姐,明兰她可是咱们爹爹最宠爱的幺女,你怎敢说她是蠢货?”盛长柏斥责道。
“我就是说她了嘛。”盛华兰嘟着嘴巴不满道。
“你呀。”盛长柏摇摇头,不忍再训斥她。
“你就惯着她吧。”盛华兰哼了一声,“我看她迟早会闯祸。”
盛长柏轻笑:“这不是有爹爹在吗?”
“爹爹对谁都好,偏偏就是对她疼爱有加。”盛华兰忿忿道,“她仗着爹爹的宠爱就胡作非为,惹得整个盛府鸡犬不宁。”
“大姐姐,注意言辞。”盛长柏提醒盛华兰,“爹爹最忌讳别人说他的宠爱偏袒。”
“哼,他就是护短。他对林含玉和明兰再好,林含玉不过是他买回来冲喜的。她嫁给二弟就是二房的媳妇儿,跟咱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盛长柏失笑。
盛华兰继续抱怨:“还有明兰,她一点儿也不懂事,总是惹怒爹爹。”盛华兰说完话,又觉得不妥,补充道,“我是说,她太任性骄纵,不懂事。”
盛长柏笑着打趣她,“你是不是嫉妒明兰?”
“嫉妒什么?她不过是一个庶女而已。”盛华兰不屑地撇撇嘴,“我可是嫡出大小姐!”
“大小姐也要学习礼数规矩。”盛长柏笑道,“你看明兰多乖巧,从来不惹是生非。”
“她是个傻的!”盛华兰冷哼一声,“我才懒得教育她呢。等到她犯错了,看我怎么收拾她。”
“你可别胡来,爹爹要是知道你欺负她,会罚你跪祠堂的。”盛长柏劝诫道,“况且,明兰虽然脾气不好,但她做的事并不糊涂。”
“哼,她做的什么事,你怎么知道?”盛华兰嗤道,“她每次惹爹爹生气,都能蒙混过关,我倒要看看她这次能逃过惩戒吗?”
“你啊……”盛长柏叹了口气。
“算了,我先去厨房给如兰熬药。”盛华兰丢下盛长柏,往外走了。
待盛华兰离开后,盛长柏便陪着盛宏说话。
盛宏的神态略显疲惫,眼窝深陷,精神萎靡不振。
盛长柏担忧地望着父亲,问道:“父亲昨夜没睡好吗?”
盛宏点点头,轻描淡写地说:“我有些累了。”
盛宏是个勤勉的人,平日里早出晚归。昨天盛宏连轴转,累坏了。
“父亲好好休息。”盛长柏道。
“长柏,你去忙你的吧。”盛宏道,“我想静一静,歇会儿就好了。”
“好。”盛长柏应诺。
待盛长柏离开后,盛宏抬起头来,对坐在身边的卫书谊说道:“你不必拘谨。我叫你来,只因为听说你擅琴,我想让你弹奏一曲,解解乏。”
卫书谊微微颔首:“是。”她站起身来,取了古筝,坐在了八仙桌旁。
她纤细白皙的手指拨弄琴弦,悦耳的乐音传入了两人的耳中。
盛宏沉默片刻,突然感慨万千:“你的琴艺很好。”
卫书谊低垂着眼睑,双眸流露出一丝伤痛:“主君,您不嫌弃奴婢就好。”
她的语调柔婉,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悲哀。
盛宏怔住了,心脏像被一根刺扎了一般,他不由握住了拳头,强压抑内心翻腾的思绪。
“你不用自谦,我知道你的琴技很高超。”盛宏说道。
“主君谬赞,奴婢愧不敢当。”卫书谊低垂着头,似乎害羞了。
盛宏暗叹了一声,移开视线。他闭上了眼睛。
“主君,您要听什么曲子?”卫书谊温声问道。
“随便吧。”盛宏道。
“那奴婢弹唱‘碧海潮生曲’吧。”卫书谊道,“奴婢记得当年您在江南时常听这支曲子。”
江南?盛宏睁开眼睛,盯住卫书谊的脸。
卫书谊正好抬起头来,与盛宏四目相对。
“奴婢失言了。”卫书谊低下了头。
“没关系。你把这支曲子弹奏一番吧。”盛宏道。
“遵命。”卫书谊应答。
于是,卫书谊就在花厅弹奏起来。
这支曲子的名字叫碧海潮生曲,是宋朝的名曲,曲中有浪漫之情,歌颂诗人和美景、佳人,是文人骚客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