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以势压人
回到商队，姜别鹤总觉得中年人看他的眼神变得不一样了，不再轻挑。
将要黎明时，中年人竟主动走到他身前攀谈。
“姜小兄弟。”中年人这才想起来，似乎还不知道他的名字，称呼起来竟有些别扭。
姜别鹤对外人始终保持着神秘感，动作简洁不怎么说话。
秦婉诺被人掳走时他竟一直没有发现，直到姜别鹤使出那惊天一剑，他注意到远处的异象，才发现不见了秦婉诺的身影。
就算再愚蠢，这时候也知道是自己有眼不识泰山。
“婉诺的事，无论如何都要谢谢你。”中年人道完谢，话锋一转，“来人，是三皇子吧。”
“那丫头只与我说是几个山匪掳她去做压寨夫人。”
中年人露出一抹无可奈何的笑容，似乎对秦婉诺的这种行为早习以为常。
这丫头私下玩这么野吗？
“谢倒是不必。”说到秦婉诺，他才愿意说上两句。
“不必胡乱猜测，与你无益。”这句话既是劝诫也是警示，如果他敢表露出不利于她的想法，姜别鹤不介意立马杀了他。
“不是我胡乱猜测，三皇子生来特殊，气息独特，他起码在那里停留了不下一个时辰，他独有的阴冷气息我都不需刻意感应。”
何况他与秦婉诺之间何止一年两年。
姜别鹤点头算是承认，其中有隐情吗？
破霄一出，剑气纵横天地，只要他想，一念间，剑气所到之处草木皆摧，但独特的气息确实也无法驱散。
“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天了。”
“婉诺出来的这一年里，起初没人知道她在我这里，后来消息慢慢也就走漏了。”
“三皇子就派人私下与我交涉，希望我可以交出她，被我拒绝后，又以权力金钱希望我可以松口。”
“我早没了家人，他们也拿我没办法，我知道一直拖着不是办法，要是我是哪个宗门的弟子就好了。”
“也怪我没本事，两个月前婉诺生出异象，我一时糊涂竟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他们。”
“她断然是要入修行界的，我本欲以此震慑三皇子，却后知后觉想起世间有邪术可以将他人根骨嫁接于己身。”
修行了大半辈子，这些传闻他还是听说过的。
“以三皇子的狠辣，必然会做出这种事。”
似乎再无话可说，中年人陷入沉默，眼眸深处燃着一团火光。
“你与我说这些无益，我对你不感兴趣。”
姜别鹤声音冷淡，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生根发芽，秦婉诺再单纯也不会例外，信任崩塌渐行渐远已是必然。
中年人内心似已有明悟，不再执着于此。
“姜小兄弟那一剑堪称浩荡天地，我没资格评判你的前途，她在你身边总比跟着我受苦强多了。”
似是放下执着，中年人体内桎梏多年的瓶颈竟有松动的迹象。
红尘游渡十年少，一朝明心方知老。
姜别鹤从纳戒中取出三枚丹药，扔给中年人。
“破境丹？”中年人认出了这枚丹药，“多谢。”以他的资质没有破境丹辅助，起码也需要一两年才能破境。
破境丹的出现其实备受嫌弃，天资高的人不需要，天资差的人要也没用，唯有瓶颈松动时服用才有效果。
中年人的瓶颈限制了他何止二十年。
这三颗丹药还是古灵门送来的丹药里的一部分，对姜别鹤来说毫无用处也不值一提。
姜别鹤能感受到他刚刚诉说时的真情流露，不过他不会对秦婉诺解释，中年人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修行人的悲苦凡人从来不会知道，穷尽一生而不得道的悲苦，苦苦追寻一辈子，连背影都看不见，这是中年人的苦。
资质天定，命由自主。
“小兄弟，此后一别，再见之日渺渺无期，若得再见时，愿尽绵薄力。”
说不定中年人此后再无牵挂，道心忽明，就这么一路高歌呢？
想到这，姜别鹤淡淡一笑，拱手抱拳算是与中年人提前告别。
中年人同样抱拳，保持着抱拳的姿势良久后，才缓缓将手放下。
在中年人离去后，令牌上只亮起淡淡的红光。
秦婉诺在不远处靠着一棵树睡着了，整夜都没安宁过，早就累得想睡觉了。
姜别鹤感觉明心境巅峰的瓶颈有所松动，但他不准备现在尝试冲击境界。
一是现在不合适，二则是他准备与方愉一战后再行突破，到那时此境界便可修至圆满。
姜别鹤神识沉入深处的那方小世界，许久没在小村中看过了。
时值初春，村口小路两旁的杨柳树发出新芽，似乎无论何时，村里的大人们都在忙农活。
姜别鹤在小村中逛了一圈后才来到小山的山顶，三皇子就被他困在茅草小亭子里。
此时三皇子早已醒来，没有大闹也没有试图冲破禁制，只静静坐在小石凳上看着远方。
“不愧是能成大事者。”姜别鹤赞美了一句。
“取笑我？”在三皇子听来却如同羞辱，“呵，阶下囚罢了。”
姜别鹤取出灵茶，以真火焚煮，茶香味溢满整座小亭，虽是最普通的灵茶，却也比大部分人间茶更好。
三皇子作为一国之君，又能与剑灵宗这等大宗门搭上关系，即便使用了肮脏的手段，那也是他的本事，姜别鹤不介意用灵茶招待。
“喝一杯？”姜别鹤为其递去一杯滚烫的茶水。
三皇子也不怕烫，接过茶杯小酌一口，“断头茶吗？滋味尚可。”
“你误会了，我不会杀你。”
姜别鹤浅浅抿上一口茶，如今成为这里的主人，客主易位，姜别鹤的心境悄然发生了变化。
“凡人的事我不会过多干预，秦婉诺身负机缘，我已答应了她带她走。”
一句话自然没什么分量，三皇子对此并没有太多波澜，反而挑衅道，“你拿什么护住她？凭你自己吗？”
自命不凡的人多了去了，大多坟头草都没人拔。
“剑灵宗我还不放在眼里。”
整个南天仙域玄仙门最大，换算下来约等于瑶光界我最大。
玄仙门历代宗主都没有收弟子的习惯，作为首长老的弟子在玄仙门还是有话语权的。
“不是我仗势欺人，只要一句话，剑灵宗宗主都要给我提鞋。”
姜别鹤毫不掩饰自己的以势压人，能用嘴解决的事何必打架。
看着年纪不大，但浑身透着一股贵气，不仅仅是在玄仙门里养出来的，还在小灵城的时候姜家也是前列。
“凭几句话就让我相信你？”三皇子同样地位尊崇，这样的话他也对无数人说过。
“我从中州来。”
短短五个字，信息量巨大。
中州排的上号的宗门能有几个？何况能在中州立宗，本就不是什么俗门小派。
三皇子这才有些动摇，中州吗？
剑灵宗在东州一隅之地自然可以呼风唤雨，但放眼整个瑶光界，也不过是一个二流势力，还是排不上号的那种。
三皇子不免想起一个奇女子，那时他还是皇子，远赴剑灵宗希望得到他们的支持，只远远见到一辆灵鹿车驾踏空而行。
车驾停在丘城上空，马车内一赤足女子走出，不染凡尘空灵高贵，闻讯赶来的各宗宗主纷纷礼敬。
也是受了这女子的影响，三皇子不再忍受父君的指点，不择手段都要争得皇位，淌过尸山血海登顶万人之上。
如今再次有人凌驾于头顶，三皇子的高傲被击碎，一口饮尽杯中苦涩。
“我可以不动她，不过……”
这是三皇子的妥协，只不过他有条件。
“不，最好不要开口，你的任何条件我都不会答应。”
姜别鹤似乎早已预料到，为三皇子续上茶水，“你只需知我名姜别鹤，以你之能，不久后就能在整个东州打听到我的名字。”
除了论剑击败方愉，姜别鹤有了更长远的计划。
要塑无敌之心，必以同辈为登山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