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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共查案程孟结联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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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然为何找她来查账?是不是因为她向他提起过私港?

    孟霁堂颔首,“我确实有这个怀疑。”

    “胡坚勇送冉冉娘子金朝最新式样的东珠,这说明胡坚勇极有可能与金朝商人打交道。”

    “只是他也有可能从别处购得。”

    “可是东珠却消失了。”

    孟霁堂惊讶于她的敏锐,点了点头。“不仅消失了,妍云还故意提及这件东珠多次。”

    程月知再度陷入了沉思。良久,她对孟霁堂说:“将军,我不懂查案。我是一个商人,我只能从商人的视角去看这件事。从前我听蕃商说过一句话,如果一门生意,有一半的利润,商人就会铤而走险;有一倍的利润,商人就会甘冒犯罪的风险;有两倍的利润,商人就会杀人放火。走私,可不止两倍的利润。”

    “其实,我很不认同这句话。因它仅把商人只当作一个符号,而没有把商人当作有家族,有道德约束,有个人判断和情感的一个人。其中不乏恶意。古来多少朝代重农抑商,都因担忧这重利二字。而在我眼中,我大宋战而不乱,民间繁荣,却实在多亏了商人重利。利润本无好无坏,全看用何手段而来,又从用之在何处,带来了何种后果。回到经商本质上,确实可说利润乃经商最高追求。”

    “胡坚勇是个成功的商人,他最大的追求一定是利润。而他最大的价值和最大的风险也是利润。他死了,这个利润就大打折扣了,有何益处?除非,他带来的危险,远远高于这份利润。现如今的大宋,还有什么既有巨大的利润,又有巨大的风险呢,我想,一定是走私。”她把另一件事吞进了肚子里,那就是“造反”。

    孟霁堂深深地看着她。心想,怪道她能成为“程小老板”。这一番见解,可不是其他人能说得出的。

    “我就从胡家的漕运支出开始查起。一定能有所收获。”程月知笃定地说。

    —

    很快,程月知便埋首于案卷之中。

    也许是天生的生意人吧,一接触到账册,她就全然沉浸其中,浑然忘我。

    而那胡萝卜一般的手实在是太过惹眼,孟霁堂简直无法不去留意。他看着她用这手从自己手中接过账册,看她用这手在书桌上拨开一个地儿,用这手费劲儿地翻着页,活动活动又用这手握着笔写字。这笨拙的姿态,与她的精明劲儿凑一块,显得那么滑稽。

    孟霁堂见她干活儿干得起劲,有一种事情有靠,自己终得解脱的轻松之感。他摸了摸自己的胡茬,看了看自己多日没换的衣服,心道,还是得去洗个澡了。

    程月知这一查便查到了晚饭时刻。成胜端饭进来时,便看到一个灰扑扑的小人埋在一堆山似的账册中,两只眼睛几乎要凑到纸面上,一只手翻着页,另一只手还在写写划划,对逐渐黯淡下来日光浑然不觉。

    成胜轻声唤:“程小娘子,用饭了。”

    程月知恍若未闻,运笔如飞,嘴中还念念有词。

    成胜将饭菜摆在一旁的圆桌上,走近了提高了声音唤:“程小娘子,歇歇了,用饭了。”

    程月知笔下不停,眼也不抬,有气无力地回:“知道了知道了……快了快了,等我算完这里。”

    成胜嘻嘻一笑,凑到她的书桌前去瞧,看她在纸上画着十几个大格子,每个格子都填着一些小小的字,瞬间觉得头晕。

    “啊……”过了好一会儿,程月知才搁下笔,转了转手腕,又揉了揉眼睛,大叹,“终于做完了……一部分。”

    成胜忍不住伸出了大拇指,“你可真厉害,不愧是程小老板。我要是有你这能耐,我也能为自己挣一大笔家业了。”

    程月知觉得自己连笑都没力气,看成胜都模模糊糊的。她扯了扯嘴角:“士农工商。商人地位这么低,官爷您可别开我玩笑了。”

    成胜嘻嘻笑,催促她起身,“快来吃饭吧!吃饱了,再继续做。”

    程月知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心想,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孟霁堂没人性,成胜也有样学样。

    程月知猛得起身想走路,没曾想,走了两步才感到一阵强烈的酥麻从脚底板窜上了大腿根,整条腿瞬间又麻又木,她本来就头脑发昏,这时便无法控制地往前踉跄了几步,以扭曲而怪异的姿势朝着前方“冲”了过去,眼前就要栽倒在地……

    正在此时,一只手将她脖后衣领一拎,捞起了她。

    这一捞,捞得程月知喉咙被勒得生疼,她反手一抓,只觉抓到了什么又硬又冷的事物,但还是不受控制地让后背栽进了一个类似门板的硬物之上。

    她先是去看手中的事物,原来,是一个精致的束腰的玉带。她再回头,只见头顶上是一张冒着寒气的俊脸。居然是孟霁堂,而那硬邦邦的“门板”是孟霁堂的胸膛。

    “抱歉抱歉,我腿麻了。”她努力站直了身子,奈何脚上的麻劲儿还没过去,她还本能地拽着孟霁堂的腰带。

    孟霁堂说不出来是气是笑。

    “你腿好了,就把手拿开。”他的声音平静至极。

    程月知才发觉自己还抓着他的腰带,心中慌乱,赶紧要撤手,谁知道,天知道!她的袖子竟然勾住了他玉带上的什么装饰,她手一拽,便拽得他腰一挺,往前一趔趄。

    “啊我的脚。”程月知被孟霁堂踩了脚,低声呼痛。可是她的手还挂在他的腰带上,她只能撤了两步。孟霁堂慌忙稳住了身子,对她说:“别动。”

    她赶紧不再动了,这会儿腿好像也没那么麻了,她站起了身,手还挂在人家腰间。既因丢脸,又因他是个男子,手的位置实在尴尬,她的脸涨得通红。这辈子,她也没这么丢脸过。

    孟霁堂沉着声音说,“我来看看。”

    可那袖口的布不知怎勾的,他弄了半天也没把那布扯出来。她着急想帮忙,便把头凑过来看。孟霁堂吓得连忙往后退。“你……你别动。我来,我来!”

    他看看脸红如霞的程月知,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说:“我……我把腰带解下来,再弄吧。”

    程月知嗯了一声,赶紧偏过脑袋,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成胜此刻才回过神来。孟霁堂进门的短短几秒钟,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嘿嘿。他看见孟霁堂的耳朵红得都快滴血了。

    孟霁堂把腰带解了下来,犹豫地递给了程月知。

    程月知垂着脑袋,接过了沉甸甸的腰带……她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变烫了,如果头上有洞,她头上的洞一定在冒烟。

    她的红萝卜手就在那腰带上弄来弄去……可这布料虽然粗糙,可没想到竟然这么强韧。她求助道:“有没有剪刀,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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